“怎么说呢?殿下与东宫,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夏良卿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朱植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不挑明,否则夏良卿可能接受不了,便笑道:“君臣!亦算是盟友,但这取决东宫自己的选择,若去了京城,你会明白的。”
朱植这话已经透露出多层意思,夏良卿听出来了,但他只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蓦地下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君臣跪拜大礼,口称一声“保重”便策马下了小山坡,很快汇入大军中远去。
朱植从身后相随的侯二那儿要来望远镜,举起远望了一会儿,随之也率宁庸等一千骑围子手打马回营,如今五国城东南各处地面上满是车辙马蹄印,尽是繁华过后的一片荒凉萧瑟。
紧邻着城池东城门以南,西阳哈、杨木答忽另扎了一座大营,驻扎筏子队、以及从征的女真士兵两万人的家属,同时也是肉食草料屯放地,这些妇孺老弱每天要外出割草,翻晒腌肉。筏子队可没空,不但要外出捕鱼备冬,顺路在各部族中换取盐、少量女真人自己种的粟、麦、干果、奶酪等,这场战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负担,不过到明年就好了,朝庭多少会有补偿。
征调的两万女真士兵主要来自火尔哈、兀的哈、呼伦四部三大族,战兵和后勤运军各出三成,其中呼伦四部在这边最近,出四成兵力及军需,叶赫古弗隆、纳喇法因两人统兵从征,西阳哈与杨木答忽将在明年坐镇五国城主持后勤转运,但入冬前要回一趟部族安排越冬。
等到漫长寒冬这段时间,后勤的事就由周兴、甫头安排,有叶赫古弗隆和纳喇法因在,与女真士兵也能协调得好,没什么问题。
萨满们也大多随部族回去,老谷爷却没与吉烈迷药乞部族长阿真牙鲁回去,而是住进了城内靠东位置的一座大帐中,登上城头举起望远镜,就能清楚地望见朱植的大帐。望远镜是他发现这物件的神奇后向朱植要的,难得有这么个忘年交,朱植也就顺手送他了,这无聊的寒冬,又处此荒凉之地,还能有个人言谈相得,非常不错。
十月气温已经在急剧下降转冷,趁着天气还好时,朱植带上黛文,宁庸率一队围子手护卫,以女真士兵为向导,纵马草原出游狩猎野营,日子倒也过得轻松闲适,当然,五国城周边两百里,已经被他摸了个透,地图也更加详实。
朱植毕竟没回去,辽东方面还是在运粮,祁大有到甫丹卫之后又差火尔哈女真士兵再运过来几批粮食,总共三万多石也算缓解了后勤窘境,但十月初期第三场小雪后,陆路粮道就已经断了,筏子队溯江而上来回跑了两趟,带回最后两批粮食,随之江上也结冰了。
不过最寒冷的时候还没到,江上的冰也不够厚,否则就可以全军出动到江上凿冰下网,直接从冰窟窿里往外拉网捞鱼,总之冬天也不会断粮,大军还饿不着。
不过这时候对朱植来说是最无聊的,出营风大又有点儿冷,不出营呆在大帐,只能搂着黛文睡大炕过蛮荒生活,但这事不可能一直没完没了,那也很快腻味,闲下来朱植就只能一遍遍地看此前由甫丹卫转过来广宁的信件,其中有薛整单独写的,也有薛整和徐元炳联名用印的公文,有王妃郭钏和侧妃王琦写的,朱植大多都回复过,只有后几封没来得及,水陆交通已经彻底断绝。
薛整上报,九月初时,宁王赶去泰宁卫处置塔宾帖木儿兵变一事,向朝中举荐晋塔宾帖木儿为指挥使,但朝中旨意还没到,燕王朱棣、宋晟大胜东蒙古诸部,俘人马牛羊各数万回师,途中亲自率兵赶去泰宁卫,围杀塔宾帖木儿及其家属三百余人,自行掌控了泰宁卫,并威胁朵颜卫脱鲁忽察儿、福余卫海撒奚前来请罪。
这让脱鲁忽察和海撒奚大怒,一同率部族向北远遁,与北八部额克英联盟向辽东兀狄哈女真领地一带靠近,这让杨木答忽和西阳哈也生不安,但有朱植坐镇五国城,各部在自行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