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阅房里。
朱昌龄勃然大怒到须发皆张!
金夫子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
“金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名考子每一题回答的近乎完美,为何要扣分?”
“今天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跟你没完!”
剩下的孙云生、马学政、王学政三人毫不犹豫站到了朱昌龄这一边,不单单是因为朱昌龄是他们顶头上司,更重要的是,他们也确实被这张考卷折服了!
一定是金夫子和这名考生有仇,认出了笔迹,故而有意刁难对方啊!
天底下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只是因为对方和你有仇,就要把如此大才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还有没有一点文人的风骨!你还有没有做人的良知!
朱昌龄、孙云生等人看着金夫子痛心疾首!
他们好像忘了,最开始要靠着认出笔迹打压考子的是他们这帮人。
金夫子冷笑道:“你们不知老夫为何要扣分就口口声声质问?此子笔迹锋芒毕露,一看就是年轻气盛之辈,难不成你们没听过至刚易折几个字?我们现在打压一下他,总比他到了朝堂之上被别人打压来得好!”
“你说的什么屁话!”朱昌龄大怒驳斥道:“分明是你认出此子笔迹公报私仇,有才之士便是有才之士,什么至刚易折全是你找的借口,他必须满分!”
金夫子慢条斯理不急不缓道:“首先,老夫并不知道这张考卷到底是谁所作,不存在公报私仇这个说法,其次,想公报私仇的是你们一帮学政官,人家那华玄机院试既然能拿案首,本身就有实力,你们为何想着打压?如今老夫就想磨炼一下这名考生,为他以后进朝堂做铺垫,你们为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污蔑我?”
“你就是公报私仇!”
“那华玄机考得答卷有这张这么惊艳绝伦吗?”
“如果他有,我说了,我把桌子给吃了!”
朱昌龄更是怒气冲冲又一次一拍桌子,道:“就算这张考卷真是华玄机所作,我也定然给满分,金夫子,你以为谁都像你小鸡肚肠吗?”
嗯,这话朱昌龄等学政官也就说说而已,他们怎么可能给陈君羡满分,毕竟学事司的脸都被陈君羡打肿了,如果不借着乡试把仇给报回来,天底下人怎么看待?
之所以朱昌龄说这句话,无非是因为这张考卷的字迹和陈君羡的不像。
陈君羡的字体四平八稳之中隐隐蕴含一丝张狂,蓄势待发那种。
这张考卷的字体呢?
一眼望去杀气腾腾、锋芒毕露,只是粗略扫一眼都有一种铁马冰河夺眶的感觉,怎么可能是陈君羡?
自然,朱昌龄等人表现的大义凌然一般。
这边五位考官吵了起来。
不远处的范旻勾和陆通判生怕引火烧身,故意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低着头在那边小声聊天。
“诶,陆通判,你当真没看见华玄机动笔?”
“没啊漕司,怎么?”
“奇了怪了,考卷批阅过半,为何还没出现空白考卷,该不会华玄机的考卷已经被他们刷下去了吧?”
“这……”
范旻勾和陆通判心中一惊,还在为陈君羡担心。
突然,朱昌龄猛地看过来,激动不已喊道:“范漕司!陆通判!你们二位过来评评理!”
这下躲不过去了。
范旻勾和陆通判一脸无奈,只是被点名道姓了,想要不搭理都不行啊。
他俩只好站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范漕司和陆通判装作一脸茫然,好像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朱昌龄恶狠狠地盯着金夫子,喷着唾沫道:“金教授说正因为这名考子考得太优秀了,故而要扣分打压一下,避免骄傲自大,进了朝堂之后吃别人的亏,你们说说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吗?优秀就该被扣分?”
金夫子有理有据道:“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此子笔锋如刀,字眼里透露出无尽锋芒,一看就是心高气傲之辈,若是我等不加以约束,他再得意忘形,岂不被人算计?”
“你这是瞎扯!”
“你就是在公报私仇!”
孙云生和另外两位副考官也驳斥金夫子的话。
最后没辙了,朱昌龄拿着考卷道:“范漕司陆通判,你俩做个仲裁,若是你们觉得金教授言之有理,今日这分扣就扣了,只是我事先言明,若是考卷被扣分,我向陛下参你们一本!”
金夫子到底主攻文学,为人性格也比较和煦,说话声依旧柔和,“也罢,就让范漕司和陆通判给我等做个抉择,否则不知道吵到何时。”
眼看锅丢到自己这边来了,范旻勾和陆通判有点头大,他们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各自眼眸子里看出不想蹚浑水的意思。
只是几位考官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似乎不想蹚浑水都不行了啊。
范旻勾无可奈何道:“那行,待我和陆通判看过考卷之后,再给你们提出建议,具体接不接受看你们,行不行?”
“漕司提的建议我定然采纳,不过范漕司,我提醒一句,一定要秉公啊!”朱昌龄威胁道。
金夫子微笑摇头没吭声。
范旻勾觉得有点晦气,还是在和监督官们打了招呼之后拿起考卷。
陆通判也凑了过来看。
“这!”
“嗟乎!”
两人刚看到考卷,就和朱昌龄、金夫子等人之前一样,忍不住惊叹了!
朱昌龄见状得意地朝着金夫子挑了挑下巴,仿佛在说公道自在人心。
马学政也嘿地对着金夫子摇摇头。
金夫子面沉似水,他真是一片好心,想要磨练下这名圣贤之才的考生心性,不让其骄傲自大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