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哈哈一笑,转过了身子,抽出宝剑,架在了脖子上,面向北方杨玄感正在突击的方向,喃喃道:“杨大帅,老夫尽力了,但愿你能冲出重围,咱们来世再见!”
剑光一闪,血溅五步,“李”字大旗,一如李子雄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倒下。
北部战场,骁果军和叛军的中甲骑兵已经战成了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停地有人马坠地的声音响起,而在战场之西的二百余步距离上,杨玄感所带的三千多甲骑俱装的部曲骑兵,已经迂回到了战线右边一处两军数量相当稀少的地方,所有的骑兵列成了三角楔形突击阵,作好了冲锋的准备。
杨玄感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看着李子雄的大旗连同他的身体一起倒在了尘土之中,喃喃地说道:“李老将军,好走。”
李密咬了咬牙,急道:“大哥,李老将军是为了我们争取时间的,现在刻不容缓,再不冲击,等南边的各路隋军围过来,就怕来不及了!”
杨玄感的眼中神光一闪,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槊,厉声道:“部曲骑兵,随我冲锋!”
烟尘开始腾起,杨玄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三千铁骑,开始一路慢走,快走,小跑,加速,冲刺,直到最后离敌军三十步左右的距离,速度冲到最大,当先一排的几百根长槊已经全部放平,对着路上一切阻挡本方前进的目标,无论敌我,一律冲之!
钢铁相撞,长槊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一处大约只有三百步宽的正面,惨叫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其他各处的战场,四百多骑被毫无悬念地冲于马下,然后被疾驰的叛军战马碾过,就算是浑身上下包得如铁皮罐头的骁果骑士。也无法抵挡这样的冲击,给踏成了堆堆血泥,连割取首级都不可能了。
但是叛军的这支部曲骑兵,没有一个人有割首级的意思。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战,为的是生存,而非军功,只有随着杨玄感打开一条通道。冲出重围,才有一线生机,以隋朝的军法,普通的叛军士兵或可赦免,但部曲亲兵,如无意外尽需坑杀,这也是刚才李子雄宁可自刎,也要求来整饶自己那五百部曲一命的原因。
杨玄感挥舞着长槊,缩成二米左右,这样让他可以在手中来回挑刺。悍勇异常的骁果骑士,在他手下也鲜有五合之敌,毕竟这些拳上站人,臂上走马的勇士力量上没有问题,但是枪法招式上,却很难和自幼就习家传槊法的杨玄感匹敌。
杨玄感在冲阵之前,特意又喝了一大囊酒,然后把胁部的伤处上了厚厚的一层麻药,伤处正在愈合之中,但如果动作过大过猛的话。牵扯到金创,仍然会让他钻心地痛,即使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忍受。杨玄感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强敌,这一战,若不能冲出生天,就会是人生的最后一战了。
“噗”地一槊,与杨玄感当面对阵的一名骁果骑士,给生生扎了一个透心凉。长槊直接从他的背上透出,长达一尺之多,而他挥舞的一刀,险险地从杨玄感的头顶劈过,那股子势大力沉的刀风,甚至把杨玄感的束发金冠也险险地带掉,即使如此,也把杨玄感的这个紫金冠给震歪了,远远看去,仿佛成了秦军士兵的那种的冲天椎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