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恒河晨浴(2 / 2)

看到这里,沙克鲁实在是忍不住了,扒在船沿上狂吐不止,仿佛要把胃里的一切全都翻腾出来。

泽塔在一边拍着他的背温柔的说道:“老板,没事儿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其实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沙克鲁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觉得极度的悲凉,曾经他想过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副身体,那么就尽量的融入这里的生活,可是直到这一刻,他确信自己永远也没法把自己当做一个印度人,这不是对一个民族的鄙视,却也不想掩饰他对眼前景观的态度,因为这里的悲哀关及全人类。

人之为人,应该知道一些最基本的该做和不该做。世间很难找到一头死象,因为连象群也知道掩盖。再一次感谢我们的先秦诸子,早早地教会中国人懂得那么多“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己之不欲,勿施于人……

有时好像管得严了一点,但没有禁止,何以有文明?没有围栏,何以成社会?没有遮盖,何以有羞耻?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

在恒河边,自己看到的是,人的肮脏、人的丑陋、人的死亡,都可以夸张地裸露,都可以毫无节制地释放给他人、释放给自然。由于印度的人口爆炸,这种行为正在变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聚合,庞大的人群正日以继夜向河边赶来。

说什么要把自己的生命自始至终依傍着恒河,实际上是毕其一生不留任何余地地糟蹋恒河。沙克鲁不禁忿恨的想着,早年恒河还清,尚能照见人脸的时候,人们至少还会懂得一点点羞耻吧,现在在恒河眼中,这群每天早晨破衣烂衫地一个劲的污染,长时间拥塞在河边等死,死了后还要把生命的残渣丢在河水中飘荡、炫耀的人,到底算什么?

可能会有人解释说一个天天被河水洗涤的民族多么干净,一个在晨雾中男女共浴的图景多么具有诗意,而一种古老的文明习惯又多么需要尊重。可是眼前的一切,让沙克鲁觉得一切的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今后哪怕有千条理由让自己来说几句“恒河晨浴的美丽,自己的回答都将是:眼睛不答应,良知不答应。因为在那里看到的不是一个落后的风俗,而是一场人类的悲剧,所以不能不较劲,不能不沉重。

恶浊的烟尘全都融入了晨雾,恒河彼岸上方,隐隐约约的红光托出一轮旭日,没有耀眼的光亮,只是安静上升。我看着旭日暗想,对人类,它还有多少耐心?

ps:本章部分内容来自于余秋雨先生的《千年一叹》,特此声明,另外大家如果对印度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这本书的印度篇,写得很是真实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