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郎中,你手中的供词立即誊抄一份,送去筋子巷的《公报》报馆!”李信停顿了一下,便又紧跟着补充道:“叫几个画师来,给刘千总和他麾下的把总画影图形,然后我另有交代!”
朱运才对画师画影图形的命令莫名其妙,可当着刘盛的面也不好贸然开口动问,只好先请李信出了囚室,又着狱吏一道道将门锁了,陪着往外面走去。
走到陈家兄弟的门口时,李信所分派的亲兵仍旧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囚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一步。李信当即就分派他护着陈家兄弟往应天府后衙的厢房而去,同时又特地令其调拨十个军卒多人一组,轮番守护,余下之事他另有安排。
安排完陈家兄弟之事,李信和朱运才先后出了应天府大狱,“朱郎中!供词的事办完之后,你立即查出来,究竟是谁指使了人将陈家兄弟关在这官牢之中,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你我也没法向百姓,向朝廷,向这天道公理交代!”
“是!下官记下了!不管此案涉及何人,背景如何身后,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将这背后的腌臜龌龊都抖搂出来,让他们好好晒晒太阳!”
两个人就此分路行事。李信亲自去了一趟筋子巷的《公报》报馆,正好遇见黄宗羲在书房内奋笔疾书。
“南雷先生,李信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
黄宗羲搁笔笑道:“在下这里随时敞开大门恭候镇虏侯,何来打扰一说!只是今日镇虏侯拨冗前来,怕也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他向来行事潇洒不拘小节,与李信开起玩笑来也自然无比。放眼整个南京城中,能如此从容与李信对答的,只怕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李信笑道:“还真是无事不登门,并非李信有事现烧香,而是实在军务缠身,你看看这焦头烂额的,头发都掉了不少!”他指了指待着官帽的脑袋,也回了一句玩笑。
“不知报馆里的雕版工匠可能雕了版画出来?”一句玩笑之后,李信话锋一转,便提起了此番来意。黄宗羲一愣,不清楚李信要雕刻版画作甚。
“报馆里有三位雕版的师傅,其中一位倒是听说他曾雕刻过版画,只不知能否达到镇虏侯的要求!”
雕刻版画可非三两年之功可成的,既然黄宗羲所言此人曾以此为生,那必然是极为手熟的,李信当即道:“当没问题,这里有几分画影图形,雕出神韵即可!明日登在报上!”
李信从怀中抽出了刘盛的供词,以及刘盛和他手下那几个把总的画影图形,一齐放在了桌案上。黄宗羲看了朱运才又誊抄一遍的供词后,大吃一惊。
“甚?这军港大火竟是福建总兵官所为?他,他这是要再次造反吗?”
“是否造反不好断言,南雷先生还要辛苦了,今日无论如何,连夜也要将这些东西雕出来,明日见报之后,我南京便站在道义上的绝对制高点。”
黄宗羲对李信的思维方式有些不了解,向福建总兵官这等狂悖行为,一纸弹章到京师去,就足够此人丢官去职,甚至身首异处了。如何,李信偏偏要自下而上,先从民间造势呢?
不过他马上也就了然,南京早有谣传,据说镇虏侯已经与朝廷互相猜忌,而今看来未必是空穴来风。而且,现在南北交通断绝,就算有弹章也不知道那一天能到达京师,就算弹章到了京师,朝廷和内阁因为种种因素,能否及时处置江南一事,也是未可知之事啊。
所以,有了这些判断之后,黄宗羲断然道:“镇虏侯放心,连夜赶工,明日一早无论如何,都会让城中士人们知道这军港大火的幕后主使。就让悠悠之口来断一断这是非!”
李信拱手称谢,话锋又是一转。
“南雷先生可曾听过应天府大商陈家的惨剧?”
黄宗羲又是一愣,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据说去年春夏之际闹的沸沸扬扬,万贯家资一日间财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