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还有一双兄弟侥幸逃得一命!南雷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当初李信初到江南应天府时,在龙潭县碰巧救了这兄弟两个。可偏偏有人盯着兄弟二人,趁人不备在龙潭县城将兄弟二人绑走。”
嘭的一声!黄宗羲的右手重重砸在了桌案上,连桌案上的砚台都震起了老高。
“实在卑鄙!夺人家财也就罢了,累及子孙殊为可恨!”黄宗羲心有愤愤,面有戚戚。“镇虏侯,那陈家兄弟,后来,后来如何了?”他直以为陈家兄弟已经糟了不测,却不料李信叹了口气。
“就在刚刚,李信在应天府的大狱里发现了已经被关押半年的陈家兄弟!”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黄宗羲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幕后黑手涉及城中权贵?”
李信点点头,这一点他的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只等朱运才将所需要的证据收集到手,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镇虏侯需要在下做什么 ?请尽管开口!能为有冤者出一份力,黄某责无旁贷!”
李信笑道:“此事不急,还要确实证据!至于需要南雷先生什么?自然是你那一杆快如利剑的笔杆子了!”
黄宗羲恍然,提起笔架的笔来,自嘲似的笑道:“也就镇虏侯在意在下这几杆笔,在某些人看来,何异于隔靴搔痒,除了骂上几句,又能左右甚了?”
“南雷先生此言差矣,行事不得其法,自然事倍而功半。而今只要得其法,必会事半而功倍!”
李信说罢笑吟吟的看着黄宗羲,黄宗羲何等聪明只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顿时哈哈大笑。
“镇虏侯打的好算盘,这等腌臜龌龊之事若在南京士人中公之于众,那些权贵还有何脸面在忝居城内?”
李信却摇摇头,对黄宗羲的说法加以补充:“并非仅仅使其身败名裂,而是惩治不法,除恶务尽,使沉冤者昭雪,让行凶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不负公道二字!”
“好一个不负公道!镇虏侯如此有心,不知要羞煞天下多少父母之官!”
黄宗羲竟抚掌罕见的发了句感慨。李信叹息道:“南雷先生言重,李信哪里在乎什么虚名,只是手握一方大权,不为天理公道做些事情,岂非是不负责任之举?”
“不负责任?”李信的这个说法让黄宗羲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说,百官得功名无不是为光宗耀祖,要么便是将忠君放在冠冕堂皇的表面上,至于负责之说,究竟又是为谁负责呢?朝廷?百姓?以他对李信的观察,似乎又都不是。李信虽然不屑为恶,却也绝不是道德君子,所谓,为百姓,和为朝廷负责,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他要为什么负责呢?
黄宗羲毕竟不是李信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更何况,就算他是李信肚子里的蛔虫,也未必能知道李信的真实想法。手中握有权力,的确责任重大,但所要负责的却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次日一早,天色还没放亮,成叠的《公报》便被星夜赶来的报童取走,每卖出去百份报纸,他们便可从中赚的百文钱,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对贫穷的数口之家来说,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卖报!上元门军港大火背后真凶主使已被彻查清楚,总兵邵化龙,福建……”
卖报童口中喊的简介实在让人震惊不已,很多平日里不买报的人都忍不住掏出了十个大钱,买上了一份报纸。倒要看看,军港大火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有买不起报纸的人便凑上来瞧热闹,让买了报纸的人给他念上一念,报纸上究竟印了什么内容。岂料买了报纸的人却脸上一冷,将手中的报纸挡在身后,不屑斥道:“买不起,还想知道?再不抓紧赶路,去的晚了被雇主责骂,看你还想不想看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