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两处伤口都没命中要害,对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贺锦,与蚊子叮了两下也没甚区别。就在他振奋士气,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去之时。两千名贼兵却对眼前所见情景目瞪口呆,刚刚还结阵试图反击的官军竟然已经不战自溃,乱哄哄一片的撒开两腿纷纷逃命去了。
这可将贺锦急坏了,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肥肉,就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它跑掉,又岂能甘心?更何况自己又身中了官军的两颗枪子。“官军败了!都给老子杀!冲,给老子冲!”
贺锦发足狂奔,大腿上一处伤口被剧烈的动作所牵动,立即便传来了难忍的疼痛,顿时便有了抽筋的感觉。终于,几步之后再也承受不住,贺锦的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头便往前栽倒。亲兵们手疾眼快,就在贺锦还未跌倒之际,已经七手八脚将自家大头领扶了起来。
“大头领受伤了!”
他身边的亲兵这时才发现,自家的大头领受伤了,当即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大头领受伤了!大头领受伤了!”
这句话的作用可谓顶得上五百官军,贼兵们刚刚被鼓舞起来的士气,骤然间便又跌落入谷底。大头领受伤的消息就像瘟疫一样在队伍中蔓延,大头领的伤势究竟有多重他们不清楚,但大头领刚刚的确已经摇摇欲坠,若不是被亲兵们扶住,此刻只怕早就摔了个嘴啃泥!
一时间,两千贼兵们的追击脚步散乱了,放缓了!贺锦心里火气熊熊,差点被自己的亲兵气死,他东征西讨近十年,负伤无数,这点小伤根本就不可能要了他的命,若不是自己坚持快速疾奔,也不至于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导致大腿因为疼痛而抽筋。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老子还没死呢!谁他娘的再乱说话,就把他的舌头剜出来喂狗!”
亲兵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说话,但这追击之势终究是重重的钝了下来。贼兵们纷纷停住脚步后,眼见着大头领暴跳如雷,便又纷纷长舒一口大气,大头领还能上窜下跳的发火气,想来这伤势不会太重。
却没想到,贺锦的暴跳如雷,竟也能成为稳定军心的因素之一。
这回带着本营人马出战诱敌的是这三千三卫军中资历最浅的一营,乃是李信收复太原城后,在太原府周边招募良家子所成军的。因此,尽管李信常常将这一营人与三卫军的老营人马并列,他们却时时感受到了老营人马的傲慢,为了改变这个情况。他们屡屡冲锋在第一线上,比如这次诱敌,营官又主动请缨。
那营官眼看着贼兵追了过来,便觉大功告成,是以一声令下所有军卒装作鸟兽散,岂料跑到一半,他回头去查看情况,却见贼兵已经止住了脚步。那营官暗道不好,如果就这么跑回去,那伙贼兵十有不肯能继续追击,但若此时作势回击以诱敌,只怕立马就能暴露了己方的意图。迟疑之下,营官下令所有人吗停止后退,原地待命!
“将军快看,城中又出来人了!”
那营官在北京城大封赏时被授以参将之衔,也勉强称得上将军,他顺着那军卒所指望去,果然看见黑压压的贼兵自临淮城中冲了出来,瞅着规模竟不下万人!
营官当即大喜过望,原本正犯愁不知如何引诱对方追击,没想到竟然一次钓了条如此罕见难得的大鱼。
“所有人集中精神,听我号令,随时准备逃跑!”
那营官命令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从古至今还是头一次听说逃跑需要听号令统一行事的!心道:一万贼兵这回算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等大将军将这些人一举歼灭,凭着这一战之功,升为副将只怕是十拿九稳的了!想及此处,那营官竟是满脸得意的笑,然后觉得如此乱哄哄一片实在不像样子,就算逃跑也得逃跑的轰轰烈烈,于是又吼了一句:“列阵!”
身为三卫军精锐,平素里训练的第一科目就是这阵列排队,如今早就烂熟于心,如臂使指,数百人眨眼的功夫,就排成了齐刷刷的五排横队。
“向后转!”
又是一记嘹亮的命令,只听嚯嚯之声,数百横队陡然间原地转向,由背对贼兵改为了正对贼兵!
“端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