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谭澜对红党有刻骨仇恨,手上沾满了红党分子的鲜血。红党地下组织曾几次想暗杀他,都被他侥幸躲过了。像他这样坚定的反红斗士,怎么可能为了几根金条就背弃自己的原则和信仰,去营救一个红党头子?
“再说,红党组织一直对他切齿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去找他帮忙搭救王立书?这不等于是与虎谋皮吗?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嘛!
“其二:周湘龙在这份笔录中强调,他没有作案的动机。但据我看,他是有动机的,只不过这个动机很隐蔽,你们都忽略了。”
崔勇刚和邹佑生同时“哦”了一声,很感兴趣地问:“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为了他的妻子韩清芙。”
见崔勇刚和邹佑生都露出困惑的表情,贾端方解释说:“你们可能都不大清楚其中的内幕。周湘龙的新婚妻子韩清芙,几个月前因为参与反政府活动被捕,移送到我们县警察局处理。
“但是,她刚刚被押送到我们局里,省警察署一位长官就给我打电话,要求立即释放韩清芙。因为当时没有韩清芙是红党分子的实证,我只好遵命将她放了。
“但就在昨天,沈阳警察局特别行动队长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已经证实韩清芙是红党党员,要求我们重新将她缉捕归案。可现在韩清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去哪里缉捕她?”
崔勇刚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道:“老贾,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韩清芙虽然逃跑了,实际上却跟周湘龙有联系,并请他设法营救红党头子王立书——这就是周湘龙的动机,对吗?”
“没错。我现在怀疑:周湘龙在他妻子的诱惑下,可能也加入了红党组织。”
邹佑生插言道:“贾局长,虽然周湘龙有作案动机,但要将其列为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恐怕做不到。”
贾端方鼓着眼珠子问:“为啥?”
“第一,我们找不到他涉案的任何证据,就连谭澜也承认:对周湘龙的指控只是他的一种推理,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第二,周湘龙有不在场证明。经我们调查,昨晚周湘龙确实回到临蛟镇了,晚上七点的时候,还有居民看到了他;韩家诊所的门房也证实:周湘龙七点多到了韩家诊所,与其岳父喝茶到晚上十一点才走。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周湘龙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以一敌四杀掉四个身强力壮的看守。别说他,我这个在部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特务连长,也没有把握在瞬间就杀死四个带枪狱警。”
贾端方挠了挠头皮,苦着脸说:“这确实是个难解的谜团。凭我的直觉,周湘龙肯定比谭澜嫌疑大,可邹连长刚刚提的三点,又无法解释清楚。”
崔勇刚忽然问:“贾局长,你对周湘龙比较了解,我有个疑问:他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吗?”
贾端方点点头,很肯定地说:“传言肯定没错。他到侦缉大队三年,实打实来局里当差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其余时间,要么眠花宿柳,要么烂赌豪饮,要么斗鸡走狗,要么喝茶听戏,纯粹就是一个纨绔浪子。”
崔勇刚皱皱眉头说:“可上午我审讯他时,怎么完全感觉不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相反,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机巧伶俐、能言善辩,与传言中的他大相径庭,真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