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朝中各部衙的官员们都很忙碌,朱植反而闲得发慌,除了每天听取一下三山街皮作坊张仁旺、夏志生两位东主汇报皮货销售状况,就只偶尔与在京诸王聚会,勋贵百官们却不是他能随便私下拜会或召见的。
不过若真有正事,朱植还是可以去官衙公事公办,这在老朱允可的范围。既然在海河口增置造船厂备倭的广宁前护卫,那么补充点武器、军服、铠甲是有必要的。另外水师战船上的作战兵员,不算水手,至少五千兵,如此,广宁前护卫怎么也得八个千户所啊。
正好这天工部有人通知,于是下午的时候,朱植便带上侯二、徐元炳到洪武门内的工部衙署找到严震直,老家伙获得了水泥的配方,最近已派虞衡司员外郎去城南的牛首山组织人力烧水泥,头一窑已经出来,但质量没朱植带进京的好,却已经非常可观。
本来朱植开始的建议是官方与民间都可经营,但是这东西容易烧,便于广泛普及又能带来暴利,户部尚书郁新现在后悔了,要朝庭垄断烧制,像盐引一样批发给商人销售,这两家伙一起与老朱提了几次,老朱还真就准了。
好在九边军卫与王府仍是个例外,否则朱植得被这些家伙给气死,因此朱植找来工部,严震直笑眯了眼,亲自将朱植和徐元炳领进了自己的签押房看座用茶。
“虽然水泥定为官营,但课税仍定二十税一,因此物是用料不能吃,户部已修撰律令禁止民间商户以粮食、布帛兑换水泥官引,所以此物一批发出去,收上来可都是响当当的钱呐!”严震直笑逐颜开地说道。
朱植无语地撇撇嘴道:“大明的百姓能有多少闲钱?还不就地方那些豪门大户能买得起,依本王看,不如与瓜哇这样的外番使者换香料,价钱还是大明说了算,三百贯一桶都是小菜一碟,先在海外大捞一笔,待价格回落再转回国内市场,如此也不会坑了大明百姓,你们也太不会谋算经营了。”
“三百贯一桶?这样外番使者能要?”严震直目瞪口呆,但想了想觉得朱植说的还真有道理,不由哑然失笑道:“原本老臣等也考虑到民间商户买不起的问题,商议以盐引的方式批发,一桶便为一引,每桶五十贯,这样也还不亏。”
朱植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痛心疾首地大叫道:“严部堂!你们太老实了,按这个价批发还不亏?你信不信朝庭前脚批发出去,后脚商人们就能将价格炒作到一百贯,最后还不是朝庭和百姓两头吃亏,中间的商人们可只是过一次手而已。”
“哦!这样看来是个问题,改天老臣得再与郁部堂谈谈,把这水泥的经营以律令条文严格规范一下!”被朱植这么一说,严震直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立即转移话题道:“监管龙江船厂的欧阳恺前天来求见,说应该将京城周边各大船厂进行整合管理,再将所造船只统一命名,按功用不同拟定制式标准,这事儿是殿下的意思吧?”
朱植含糊笑道:“本王年轻又才疏学浅,哪有这等见地,这是欧阳员外自己有想法却不敢提,本王就做个顺水人情支持一下,莫非严部堂不看好此事?”
“正因为殿下年轻才主意多多,他欧阳恺一个老吏是有点才能,但早就没了锐气……”严震直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随即抚须笑着提醒道:“但这主意确实不错,本部已决意支持欧阳恺主持此事,如此可就与殿下无关了。”
这事若能落实,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自己的策略将要被实行,哪怕做出来是别人的功劳,朱植心里也是大为高兴,却半是称赞,半是不满道:“严部堂果然是国之干臣,可本王位极人臣,岂能与朝臣争功?”
“殿下立身正,知进退,这才是长久之道,很好!”严震直也不在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又道:“今次通知殿下来,便是因广宁前护卫的军服、器械调给,另外去年只调了五千套,之后又出征,这样是需要补足,若加上辽东都司所需军服器械,这可是很大一批。工部现今连库存军服都不足,兵部你就不用去了。”
朱植一怔,不由问道:“什么叫不用去,难道兵部武库没有存货?两三万套周转的应该有吧?”
“谁让殿下你下手太慢呢?肃王府、代王府、宁王府早前就各自领取了一批,开年就有几支到沿海练兵备倭的勋贵又预定了一批,这轮到殿下哪还有?”严震直回道。
朱植一阵吐血,军服武器若赶现货那都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工部虞衡司军器局的规模并不算很大,虽然出产制式,却不是流水线作业,而军服还是织染所、杂造局来做,效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