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群商贾们再三拜谢离去后,太学和国子监的士子书生们,也在“突然”出现的祭酒的呵斥下,回学舍去了。
天色愈暗,人群还不散,贾环就命五城兵马司的士卒,敲响了净街鼓,又暂时熄灭了火把。
吃瓜观众们虽然不满,可到底没了光,净街鼓响,也不敢再迟留太久,便渐渐散了。
“呼……”
等百姓们散去后,贾环才松了口气。
面色有些复杂……
其实他也不知道,将这种方式提前二百年运作出来,究竟是好是坏。
这世上永远不乏精明之人,若是将这套学了去……
那日后天下就热闹了。
“大哥,寻家好点的客栈,让这些苦主好生休息一宿。
之前不是都记录清楚他们之前的家业了吗?
明日从抄没的产业里挑出来,都还给他们。
如果已经被出手,就让那些买的人还回来。
谁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我。”
贾环看见那些苦主,在人群散后,又开始惶恐不安。
尤其是那百来个从平康坊救出的女子,她们都是被钱庄卖进青楼的。
买她们的青楼,自然已经被抄家封闭了。
她们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了。
此刻真真如浮萍般,望着夜幕,不知天下何处是她们立足之处。
听贾环吩咐后,韩大领命,带着人护着这些人往附近的客栈走去。
苦主们听到韩大转述贾环的安排后,又是一阵叩首做福。
贾环挥了挥手作别后,就准备和董明月一行人回家。
两人刚上马,说笑着往前走,却不想,从一旁不知何处里,冒出一个宦官拦路……
“宁侯,陛下有旨,请宁侯入宫觐见。”
“唹……”
险险勒住马后,贾环皱眉看向那宦官,道:“你他娘的哪位?瞎了眼了?”
一旁董明月也握住腰间宝剑,目光凛冽的看着来人……
那太监一瞬间压力山大,额头冷汗渗出,眼神乱转,忙请罪道:“宁侯勿怪,实在是奴婢领命太急,唯恐宁侯已经回府了。紧赶慢赶,好歹才赶到,见宁侯就要离去,着急之下,才冒犯了宁侯……
哦对了,奴婢是坤宁宫夏存义,干爹为六宫都总太监夏守忠。”
贾环闻言,冷哼了声,打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太监一眼,道:“老夏的义子?
怎没见你把他身上的沉稳学到半点?
刚本侯收马不及,踩踏住你,算本侯的,还是算你的?”
夏存义闻言,懦懦不敢言,眼神闪烁。
他怕说算他的,贾环直接抬起马蹄朝他踩来……
贾环嗤笑一声,懒得理会他心里在想什么,转头对董明月道:“明月,你先和岳父回去吧。宫里不知又出了什么破事,烦人的紧。”
董明月虽然也不喜,却极懂规矩,点点头后,与董千海折返回宁国府。
待目送董明月和脸色不善的董千海离去后,贾环又瞥了眼满脸堆笑的夏存义,没有搭理,此人心术不正。
在十数位宁国亲兵的护卫下,贾环往皇城方向打马疾驰而去。
身后,夏存义脸色登时难看的扭曲起来,面容狰狞……
原是因为听说贾环出手最是大方,寻日里往贾府传旨的小黄门儿,动辄就有数十上百两的赏赐,若传的是“喜信儿”,兴许更多些。
前儿给宁国府送去两套一品侯夫人诰命大妆的两个黄门儿,一人竟得了五百两的红封,差点没让人羡红了眼。
今儿听说贾环又办成了件大事,立了大功,连陛下都要设家宴款待。
夏存义仗着是夏守忠义子的便宜,才将这美差抢到手,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真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双三角眼眯成缝,看向贾环一行人的眼神,满是怨毒之色。
不急,总有报今日耻辱之时!
……
“哟!宁侯来了!”
大明宫,紫宸书房殿门处,苏培盛似正往外出去,见贾环走上台阶,正准备入内,先是眼神一凝,然后一张老脸笑成菊花问候道。
贾环如何看不出名堂,道:“老苏,你看见我很意外?不是陛下寻我来的吗?该不是鸿门宴吧……
对了,今儿传旨的怎么不是你?”
苏培盛脸色隐隐难看,道:“夏存义那小猴崽子,没跟宁侯说清楚?”
“他就说陛下召我,还说什么?”
贾环奇道。
苏培盛脸色彻底阴沉下去了,不过看向贾环时又立马恢复过来,笑道:“想来是这小猴崽子大意了,陛下若是在上书房召见,自然由老奴去迎宁侯。
不过今晚送上来的折子,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破事,陛下不愿看。
得知宁侯将事情办妥当了,也没了折子继续进来,陛下龙心大悦,索性就放一日假,和十三爷都松快半宿。
这会儿子,正在坤宁宫呢。
皇后娘娘见陛下难得休息一日,亦是大喜,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家宴。
陛下就命人去请宁侯来……”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陛下准备家宴,请宗室王公就是,请我算什么?我家里也准备了家宴,老苏你给陛下说声,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