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赵师道想过会有难处,贾环不好相处的名头,在都
想想也是,能和大明宫帝王正面刚的人物,又岂会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所以,身为黑冰台主人的赵师道,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极低的姿态。
这是自他接手黑冰台后,从未有过的。
当然,即使对别人,赵师道也从未像朱正杰那样飞扬跋扈的作死惹人厌恶。
可也从未有人如贾环这般,拒绝他拒绝的如此果决。
换个人,哪怕对方出自哪座王府,赵师道都有千种法子,让他知道黑冰台到底是什么办法。
可偏偏,说此话之人,是贾环……
想想其背后站着的那一长溜几乎将军中巨头一网打尽的叔伯,纵然以赵师道之心境,都忍不住胆寒。
军方不得干政,不代表军方可以随意被欺负。
当那些军功赫赫的实权巨头们没有造反之心时,别说他赵师道,就是隆正帝,也要敬他们三分。
而这么多人死命呵护一个人时,那个人,便如同铸就了不败金身一般。
让他无从下口……
赵师道眼中冷意消散,看着眼神微冷,又带有一丝戏谑甚至期待眼神的贾环,他苦笑着摇头道:“宁侯,下官自接掌黑冰台以来,耗费数月之功,竭尽全力,从都中百万人中,如大海捞针般,搜寻蛛丝马迹。
幸得陛下圣恩眷顾,终于才得到那么一点可用的线索。
虽然陛下和忠怡亲王都认为,这条线索一定又是幕后黑手的无耻离间计,下官也这般认为。
可纵然明知是陷阱,下官以为也可先踏进去看看。
幕后黑手不出手则罢了,既然出手了,便一定会留下更多的破绽!
下官有信心,以此为点,让那些魑魅魍魉之辈,露出睡眠。
至于他们的离间计,下官愿用项上人头担保,此案绝不会和宁侯产生任何关联。
还望宁侯体谅我等之艰难……”
这番软话,真真就是赵师道的心声。
他背后的亲信番子,见他如此低声下气面对权贵,无不激荡的眼圈通红。
一个个眼神如刀般看向贾环。
贾环面无表情,心底却是一叹。
好一个赵师道啊!
贾环不怕他撕破脸皮,一个黑冰台总管,贾环还不放在眼里。
今日出门,特意请了董千海随行,就是在等着对方翻脸。
贾环此刻本就是一个“受害人”的委屈身份,再被黑冰台相逼,他就是当场打杀了赵师道,都没人会说他过分。
可是,这老狐狸却来了这样一手。
如此一来,他若再强顶着……
怕任谁都怀疑,这其中真有问题。
沉思了稍许,贾环没有看赵师道,而是对韩大道:“大哥,通知牧民,明日黄昏前,将帐子收好,打包好行李。
后日清晨,有车马送他们去西域。
那里有更大的牧场等着他们。
他们是牧民,终要回草原的。”
说罢,才对面色微变的赵师道道:“赵总管,三日后,黑冰台可来接管牧场。明日我带内眷回城,后日清早,牧民们去西域。”
“宁侯,这……”
赵师道眉头皱起,不知该如何说。
他要牧场有什么用?
他最想知道的,是从牧民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只要再有一丝蛛丝马迹,哪怕只是迷惑的伎俩,他也有信心从这些痕迹上,再往上摸去。
可……
贾环眼神淡淡的看着赵师道,道:“赵总管,本侯相信,你是一心为公,所以才给你这个面子,将牧场让给你。
但是,牧场上的牧户,都是我贾家几辈子的老人,是当年先荣国甚至是荣宁二公麾下战仆的后人。
他们,也是我贾家颜面所在。
若让你就这样去审问,我还有何颜面来当这个家主?”
赵师道连忙保证道:“宁侯,下官一定毕恭毕敬!”
贾环摇头,道:“不用再说了,我的人,我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和幕后黑手有任何牵连。
你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没有问题,是因为你知道,本侯的利益,和陛下息息相关。
陛下稳,则本侯富贵无忧。
纵然有些挫折,也绝不会破家灭门。
而陛下若不稳,则本侯亦必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家族堪忧。
当然,本侯依旧欣赏你的保证。
不过,不止你敢保证,本侯也敢用满门性命担保,那些牧户,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只是一些老实人。
牧场后日给你交接,本侯希望你能有所得。
对于那些幕后黑手,本侯亦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宁至谢琼,皆为我大秦悍将。
本该手提十万雄兵,纵横沙场,为国效力。
却不想,竟成了蝇营狗苟之辈,手中算计之刀,并因此折戟沉沙。
本侯深恨之!
赵总管若能查出那些人的下落,需要人手时,只管来寻本侯。
本侯家底虽不丰厚,但两三个武宗还是有的。
告辞。”
说罢,贾环大步朝牧场深处走去。
董千海、董明月并韩大韩让,及数十亲兵,紧随而去。
赵师道看着他们的背影,长叹一声。
“大人,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晚上派人进去摸索一番,或者,等那些牧民去西域时,暗地里派人套套话……”
赵师道背后一番子满脸不甘的问道。
赵师道摇头道:“不可妄动,那位董千海乃半步天象的绝代高人,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至于派人去套话……
再从长计议吧,唉!”
虽然遗憾,不过赵师道毕竟不凡,不会拘泥于此,他看向身旁那位大汉,道:“青龙,你后日带人前来接管牧场,带上周志,让他们指明,信鸽到底落在何处。
看看牧场上是否有密室地窖所在,兴许,那些人会瞒着牧场上的牧民,藏身于此。”
此青龙,非彼青龙。
黑冰台四大千户,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在赵师道接掌黑冰台起,便全部换人了。
青龙亦是沉稳之人,闻言后点点头,想了想后,道:“大人,依您之见,那宁侯,当真无半分嫌疑?”
赵师道闻言,眼神一凝,看向牧场深处的帐子,缓缓的点点头,道:“当真无半分嫌疑。
因为,他若真有谋逆之心,不需此等手段。
而且,他说的很明白。
陛下稳,他则富贵无忧。
连擅杀太尉之罪,都不过是闭门思过。
若是换一位……
贾家堪忧。
他没有叛逆的立场和动机。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