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死寂,贾代儒、贾代修两老颤颤巍巍,不顾之前哭祖宗的满脸老泪,惊骇的看着两名鞑子亲兵,将贾敕强行拿下。
这一刻,他们终于发自内心的惶恐了。
贾环不理这些人惶恐的眼神,对面色凛然的贾芸道:“去取宁国先祖的佩剑来。”
贾芸轻轻吸了口气后,穿过众人,走到供桌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后,从一紫檀金架上,取下一柄其貌不扬的长剑。
这正是当年宁国公,留在宗祠中,以镇家法族规的随身佩剑。
自此剑放于祠堂之日,除却清净以外,再没被挪动过。
今日,算是它百年内第一次出世。
气氛愈发凝重,紧张。
直到这一刻,才隐约有人记起,贾家能得如今的富贵,除却承泽先祖余荫外,还和贾环在西域杀的人头滚滚有关。
只是,难道他真要在这宗祠之地,大开杀戒吗?
看着贾环“呛啷”一声拔出长剑,贾敕色厉内荏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掩饰不住恐惧的看着贾环。
“环哥儿……”
就在众人压抑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贾环转头看去,却是贾政。
贾环挑了挑眉尖,道:“二叔父,你有何事?”
贾政闻言面色一滞,随即又是一黯。
在私下里,贾环称呼他为父亲,是因为孝道。
可在宗祠里,在列祖列宗前,却不能再那样叫。
否则,宁国一脉的先祖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贾政心里难过,叹息一声,道:“看在祖宗的份上,饶了他们的死罪吧。”
“是啊,都是一个祖宗……”
“家族还是要以和为贵……”
“此言大善,家和万事兴嘛……”
“不至于死啊……”
贾政开了个头,其余一些文字辈的族人,纷纷开口说道。
不过,等贾环冷眼看过去后,又都闭上了嘴。
贾环冷笑一声,然后对贾政道:“既然二叔求情,他们又是初犯,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还有人长出了口气,当然,也有人心里生出轻蔑之意。
雷声大,雨点小。
都是唬人的。
然而,没等他们笑出声,就听贾环又道:“来人,将贾敕、贾效、贾敦、贾珩、贾珖、贾琛、贾琼等,全部拿下,每人杖四十。
并贾代善、贾代儒,这些人,及其家人,全部开革出族,逐出族谱。
收回公中房产,田地。
不准其在都中停留。”
“不能啊……”
“别动我,谁敢动我……”
“我乃宁国嫡孙啊……”
“太爷啊,你睁睁眼吧……”
随着贾环冷酷到极致的话说出,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宗祠内十数人,皆面无人色的呼天抢地悲呼起来。
然而,贾环的亲兵却已经入内,虎狼一般,将贾敕、贾效之流拖出门外。
在黑栅栏内,当着二三百贾族族人的面,打起军棍来。
这些人虽然暗中得到了嘱托,只用了五分力,可饶是如此,也让那些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的贾族族人们吃不消。
一阵凄惨阵呼救声,让人不寒而栗。
贾代儒和贾代修二老瘫软在宗祠后,双目无神,口中只是喃喃的唤着“太爷啊,太爷”……
贾政看到这一幕,心中着实不忍,想要开口,却被贾环使了个眼色。
贾政到底不是圣人,不愿拖贾环的后腿,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四十军棍打完,满地呻吟声。
倒是还没死人。
贾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道:“从今日起,家族内部设监察司,严查家族内部,违反国法家规之行为。
院内趴着的这些人,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有不怕族规的,只管犯就是。
另外,为防再有人趁我不在之时,行此丧心病狂的混帐事,今日族中设一代理族长之位,由贾芸担任。
寻日里,就由贾芸,帮我掌管监察司,行族长之权。”
说罢,看了眼满场鸦雀无声的贾族族人,又冷冷瞥了眼祠堂里缩头缩脑不敢露头的贾琏,贾环对贾政道:“二叔父,咱们走吧。”
贾政看了眼祠堂内已经木然的贾代儒、贾代修,欲言又止。
贾环却拉着他,出了宗祠。
“环儿,你使家法没错,可是不是也太过酷烈了些?你两位叔祖虽然糊涂起了贪心,可你……”
贾政满脸愁意的说道。
贾环笑道:“爹,我自然知道这一点,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不过,威就由我来,恩,还是留给贾芸去施吧。这样,他日后也好处事。”
贾政闻言顿时恍然,道:“原来你早有打算,这样就好。不过,你两位叔祖,你准备如何处置?”
贾环笑道:“这些都交给贾芸处置便是,总不会让他们暴死街头。
不过,再想像从前那样,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也不可能了。
爹,您瞧好吧,往后,贾家应该再不会出那些混帐东西了。”
贾政闻言,叹息了声,道:“但愿如此。”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行走在宁国府内,忽然见贾政的小厮跑来,跪地道:“老爷,三爷,兴隆街的大爷来了,赤着身子,绑着荆条,跪在门口,要求见老爷和三爷,说是要负荆请罪!”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贾环则弯起一抹冷笑。
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贾环一亲兵跑来,单膝行军礼,沉声道:“将主,大门外奋武侯府温伯爷来了,还带着内眷。不过……不过还压着两个被打的不成样的人,让卑职进来通秉。”
贾环闻言,“嘿”了声,先对贾政道:“爹,你让贾雨村那厮先随你去书房,我先去同温家世叔说话。”
贾政也知道温家的手尾,点点头,叮嘱了句后,就回了西府。
贾环则朝正门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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