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什么时候才能让入画回来?她一丁点儿大的时候就开始服侍我,陪了我好些年,打小儿的情分,我不能让她真去喂驴……”
依偎在贾环怀里,贾惜春悄声道,间或间,还抽泣一下。
上回小吉祥就给她出主意,等贾环回来,撒个娇就好。
可她却做不到小吉祥那么“厚脸皮”,活猴儿一样的跟贾环“耍赖”。
她就静静的靠在贾环怀里,请求道。
乖巧的不得了。
贾环疼爱的抱了抱她,道:“等明儿,三哥去给老祖宗说一声,然后派人去接回来就是。
不过,说不定入画还喜欢在庄子上待着呢。
你可别以为庄子上有多苦,有趣的玩意儿多的很。
你忘了,三哥和小吉祥就在那里待过三年。”
贾惜春闻言,忽闪着有些红肿的大眼睛,仰起脸看着贾环道:“三哥,真的吗?”
贾环哈哈一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明儿三哥派人去接入画的时候,你也一起去耍耍?我让李万机家的带着几个嬷嬷陪你一起去……
唔,小吉祥八成也要去,再带上香菱和乌仁哈沁姐姐……
算了,等明儿,看看家里谁有空,都去耍耍也成。”
贾惜春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又几乎从未出过贾府,虽说因为昨夜之事和贾母的训斥伤心难过了很久,可一听说可以出城游玩,还那么热闹,哪有不高兴的理儿。
见她脸上没了让人心碎的恐惧和难过,贾环揉了揉她脑袋,笑道:“今晚去跟小吉祥作伴吧?入画没回来,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
贾惜春却摇头道:“我不跟她一起睡,她睡觉不老实,上回晌午在我这耍,困了要睡午觉,在榻上就跟大闹天宫的猴子一样翻来覆去。
而且,我还欠她一个人情儿,等还上了后再说。”
看贾惜春一板一眼的说道,贾环哈哈一笑,道:“那算是什么人情,她见天儿让你喊她小嫂子,自然就该保护你。”
贾惜春撇嘴道:“才不叫她小嫂子哩,我一辈子都叫她小吉祥子!”
贾环也不管,笑道:“那……今晚去和林姐姐对付一宿?”
贾惜春还是摇头道:“不用了三哥,我一个人在这儿睡挺好的。
要是害怕,我就把冬儿和夏儿叫来陪我就好,她们俩在旁边耳房里呢。
不过我就喜欢一个人歇着……
三哥,你哄我睡觉呗!”
最后一句话,贾惜春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贾环闻言,眼睛闪了闪,哈哈一笑,道:“好,三哥哄你睡觉!”
贾惜春又补充道:“三哥,你给我唱个曲儿嘛,就是《虫儿飞》。”
贾环点点头,道:“就依我四妹妹!”
贾惜春闻言,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抿着嘴,忽然向上靠起,在贾环的脸上“叭”了下,又立刻退回去,红着脸,闭着眼,靠在贾环的怀里,准备睡觉了。
贾环呵呵一笑,感觉很有父亲的味道,他抱着贾惜春轻轻的摇着,柔声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贾惜春紧紧的靠在贾环的怀里,大眼睛前的睫毛渐渐不再闪动,恢复了平静。
嘴角,弯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
哄着小惜春睡熟后,贾环出了暖香坞。
从藕香榭穿过,顺着竹桥,走到桥头,再过了芦雪广,便是山坡了。
不过,芦雪广在山之阴,而却在山坡之阳。
贾环也懒得再绕,直接从山坡翻过,然后再下到半山,来到了。
夜幕渐深,明月高悬。
淡淡的月光洒满山坡,笼罩着人间。
伞盖如华的大榕树下,一只长颈鹿悠闲伸着长长的脖颈,仰着头姿态优雅轻闲的吃着树叶……
静谧的夜里,愈发让人见之心怡。
然而,当心情良好的贾环,走到门前,还没推门而入,眉头忽然皱起,里面传来了一阵让他不喜的声音……
门虚掩着,贾环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史湘云坐在一张小姐榻上,拉着一张脸,满脸不悦的听着旁边一个贵妇人在那唠叨……
“云儿啊,看你现在过的这么舒心,婶娘也高兴。只是,你也想想家里,说到底,你是我们史家的女儿,吃我们史家的饭,穿我们史家的衣长大的,总不能如今过富贵了,就忘了娘家吧……”
史湘云闻言,眉毛登时竖起,直言道:“二婶,这话是怎么说?
我如何没想家里了?
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发了我都攒着送回家去,每天也没闲着,在爱姐姐那里接的针线活计,赚的银子也一并都送回家去。
该是我的,我能做的,我都给家里了,你还让我怎样呢?”
那中年贵妇却皮笑肉不笑道:“哎哟哟,云丫头,瞧你这话说的……
你如今都是环哥儿的平妻了,贾家这么富贵,流出一点油水来别人家都受用不尽,他竟还让你做针线活赚银子养家?
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上心么……”
史湘云闻言,脸都气白了,道:“我以前还是侯府大小姐呢,不也是做针线活养家吗?又有什么分别?”
“你……”
史湘云二婶闻言一怒,却又强压下怒气,再堆起笑脸,道:“罢了,我不跟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