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他很委屈,也在不停的退让,可贾环若真的收了这一万石粮食离开,他就会成为本年度神京城里的头号笑柄。
在贾环咄咄逼人之时,孙毅尚敢如此谋算。
可见,他是何等的自负,自傲?
这样的人,正常时的确精明了得,可一旦魔怔了,却也容易走极端。
比如说,现在……
孙毅爬起身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转过身对之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仆狰狞喊道:“李爷爷,招呼河工,吃我孙家饭的人,全都给我站出来!
今天,谁敢不听我的话,日后这渭水码头,这神京城,就没他全家吃饭的地儿!
都给我站在粮仓前面来,把抢粮歹人给我打将出去!
打死算我的,打不死,他们就去饿死!”
“少爷……”
那老仆闻言面色一变,看着孙毅脸上的惨样,心疼不止,可是,却不能由着孙毅胡来。
只是,他话没说开,孙毅一张脸愈发狰狞,一双小眼睛都泛起血色来,怒吼道:“还不快去!真要让他得逞,我孙家才是生不如死!”
毕竟是平日里在家做主的人,孙毅的话还是有分量的,而且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孙家老仆叹息了声,转身对身后几个精干的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吩咐了几句。
那几人又转头再传下几句后,更多的人朝后走去。
没一会儿,就聚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片赤膊大汉来。
人人手里操持着扁担竹竿,面无表情的涌了过来。
贾环等人倒也罢了,可牛奔等人带来的奴仆,面色却都变了。
虽说他们只是做奴才的,可在国公府里做奴才,也比这些吃力气活的苦哈哈轻松一百倍。
平日干的活娘们都能干的了,又如何能有这些河工们能打?
眼见数不清的人头涌了上来,贾环面色淡然,眼神中满是嘲讽的看着狰狞相视的孙毅,正想出面解决,牛奔却忽然跃马一步上前,一个人对着无数壮汉,咆哮一声:“呔!”
声震如钟!
足有数千之多的河工们停住了脚,看着对面马上那个锦衣华服,却长的有些可笑的贵少年。
牛奔一双绿豆眼圆睁,一手指向贾环,对众河工吼道:“好胆!你们可知他是谁?”
对面人群中,也看不清是谁,喊道:“知道,是宁侯,我们也不想得罪,可我们要活命啊!”
另外一人接道:“是啊,宁侯您大慈大悲,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人群又哄乱起来。
这群壮汉里,中年人居多,多是三四十的壮年。
上有老,下有小,身上担子甚重。
若真没了这个活计,那全家都要遭殃。
容不得他们不出力。
牛奔再次爆声一吼:“呔!好胆!你们既然知道他是谁,还敢上前?
你们家里就没有闺女吗?
我只问你们,怕不怕?”
“噗!”
“哈哈哈!”
牛奔身后,贾环一口空气喷出,差点没呛着。
温博、秦风还有韩家兄弟等人,则纷纷爆笑不已。
还别说,真的很有一部分中年汉子,悄悄的后退了。
面色古怪……
贾环气坏了,也策马上前,指着牛奔对众大汉喊道:“有闺女的怕了,有婆娘的就不怕吗?你们看清楚他是谁?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我挑!”
牛奔自己忍不住笑,给贾环竖起一根中指。
身后众人更是大笑不止。
前方,又有一部分中年,还有半老男子退后了……
牛奔见之愈怒!
他娘的,你老婆估计都有四五十了,你退个鸟毛啊!
温博在后面不甘寂寞,也策马向前,指着牛奔对剩下一些年轻的,看起来既没女儿又没老婆的河工喊道:“既然认出他是谁,你们还敢站在这里,不怕被他记住?你们都不想要老娘了?”
“哈哈哈!”
这一次,先轰然大笑的,是刚才退去的那些河工们。
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华衣锦服的贵公子们,竟然与他们一般混,一般有“品位”!
一时间,竟亲切感大生!
更有人在后面起哄:“二狗子,还不快回来?
你娘可是安平坊有名的一枝花,当心被小伯爷惦记上……”
“哈哈哈!”
人群愈发哄笑不止。
牛奔闻言,彻底恼羞成怒,从马上跃起,飞扑向污蔑造谣的温博。
温博怕个锤子,也从马下一跃而下,凌空几个跟头,漂亮的翻到地上,而后一记耳光扇下,“啪”的一声,却是扇在了愣住了的孙毅脸上……
孙毅将将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啊”的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牛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飞了出去……
贾环没有理会打的热闹的两人,策马到那熄了笑声的河工群前,沉声道:“诸位尽管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波及到诸位。
这是本侯与诸位的承诺。
孙家有一位户部尚书不假,却也不能一手遮天,砸不了诸位手里的饭碗!”
“宁侯,我们一年到头,都指着户部漕粮吃饭。若是孙家大老爷,真不给我们饭吃,那该如何是好?”
人群中,一人担忧的喊道。
贾环笑道:“他不敢!纵然孙诚真敢如此不知死活,一时间让你们没了饭碗,你们尽管来宁国府寻我贾环就是。
本侯与你们做主,给你们生计做。
若有不愿做苦力的,愿去军中当兵,搏富贵的,本侯同样可以安排。
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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