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听闻此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看不到牛奔脸上的表情,可也能想象到一点,心中一笑,而后摇头道:“伯父哪里话,侄儿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岂有为此怨恨伯父之理……
只是侄儿有点奇怪,钱启岳家就在城南,他出城做什么?
还有,侄儿很早之前就查过钱启的为人。
他生性谨慎,素来最是惜身惜命,甚少饮酒。
即使饮酒,也很少过量过。
而且因为侄儿的不喜和警告,他也从不敢打我的旗号招摇过市过,为何这次却敢如此放肆?
实在不合常理。”
牛继宗和温严正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满意的喜意,点点头。
而后,再转过头看向几个小的时,却又变了脸色,沉着脸喝道:“都听仔细了?
一个个混账东西,就会自以为是。
还真以为环哥儿是外面传的莽三郎,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愈发飞扬跋扈吗?
以后遇事,你们兄弟几个要多商量着来,他虽小,主意却正,你们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哼!这臭小子,粘上一身猴毛,比猴都精!
和皇帝做的那场戏,连我等都瞒过去了!
白让我们一起子军机熬了几个大夜,紧张的……
偏你们自以为聪明,以为他越大越鲁莽了。
可笑!”
牛奔三人闻言后,耷拉着个脑袋,面色尴尬。
牛奔嘟囔道:“爹,孩儿们也是担心环哥儿眼睛伤了后,变了心性。
他竟敢和皇帝大吵一架,还敢踹苏培盛,我们听到后,魂儿差点没唬掉。
我们以为,皇帝虽然现下不大好过,可保不准哪天就执掌大权了……
这会子三弟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敢这般做,却为日后埋下祸根……
我们也是担心他,又怕说不听他,才央求您和温叔叔劝劝他,您不说他,教训我们作甚……”
牛继宗闻言,恨的咬牙,转头对温严正道:“老温,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蠢货?”
温严正有些头疼道:“你看看我家那个孽障,又好到哪去……
环哥儿,今儿没有外人,你给你几位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大丈夫平生大恨,无过于子不类父,虎父犬子。”
贾环一边笑的灿烂,一边替几位兄长辩解道:“牛伯伯,温叔叔,您二位这话太偏了。
侄儿是因为已经开始上朝,并参与了些朝政的缘故,干系在其中,所以才看的清一些。
几位哥哥他们不在其中,难识庐山真面目,只能在外面听人说,自然就看不真切。”
牛继宗哼了声,瞥了眼面色不自在的三人,道:“那你就跟他们说说清楚。”
贾环点点头,笑道:“其实也不用多说,只要点一下,以几位哥哥的聪明,自然能想通透,其实无他,藏拙守身而已。”
贾环说罢,秦风抽了抽嘴角,道:“环哥儿,我们不是没想过这个,可是,你在家里好像也……”
话虽未尽,但贾环解其意,呵呵笑道:“风哥,有时候,外面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我这边还好,但西边儿府上,虽说都是贾家的奴仆,可谁又知道她们背后都是什么人?
若是我在家里外面两种做派,怕是更会让人猜忌。
咱们并没什么坏心,可是,却不得不妨有人会将脏水往咱们身上泼。
荣国一脉,在军中还是太惹眼了……
咱们虽然并不怕,可若生出事来,到底烦的紧。
索性,给他们留下一个一而贯之的粗鄙印象。”
三人闻言恍然,只是……
“可你怎么就敢跟陛下大吵?
环哥儿,那毕竟是皇帝啊!”
秦风再道。
贾环点点头,微笑道:“没错,他确实是人间至尊。可至尊也是人……
我若是为了争权势,为了左右政事,去与他争吵,那就是自寻死路,为日后种下埋祸之根。
可小弟并非是为了权利和政事,而是为了情意。
如此一来,在陛下眼中,这样做,就并非是大逆不道之举了。
相反,那若隐忍不言,面上继续毕恭毕敬,怕才会是真正种下埋祸之根。
陛下如今虽然式微,但我却从未在他跟前失过尊敬。
这份尊敬也是诚心诚意的,就像几位哥哥担心的那样,他毕竟是皇帝,我们不能没有了敬畏。
我相信,这份诚意的尊敬,陛下也能感受的到。
所以他才会宽容我的放肆,甚至喜欢我的放肆,因为这是一种真性情。
皇帝也是人,也希望见到真性情。
只是,又有几个人敢在他跟前流露真性情呢?
这也许就是,陛下格外宽容于我的原因。”
“都听到了?都明白了没有?”
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对视一眼后,眼神微微震惊,不过随即转化为欣慰。
倒不是欣慰贾环有此认识,而是欣慰贾环连这种心思都不在他们跟前隐瞒。
这种坦诚,若非真正全身心的信任,视他们为真正的至亲,是绝对做不到的。
因为这些话一旦流传出去一句半句,都可能会是祸事。
但也因此,才更显得这份信任的真诚和珍贵。
在朝堂上久经诡诈的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佬,此刻心中都感动不已。
牛奔三人都是在权贵圈子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心术自幼耳濡目染,自不会陌生。
正如贾环所言,一点就透。
牛奔看着贾环,唏嘘道:“老三啊,你愈发鸡贼了……”
“放屁!”
牛继宗闻言大怒,喝骂道:“你长的猪脑子吗?说话都不用过脑?
你若能有环哥儿这份心思,我也就放心随你去哪了,可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