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宫,暖心阁内。
赢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站在那里,躬身请罪道:“孙儿让皇祖父失望了。”
赢玄轻轻的摇头,淡淡的道:“谈不上失望……其实若是换个人,你这一套法子,堪称高明绝顶。但你能收到的,只是臣子,而不是如同手足一般的心腹。”
赢历很有些不解:“皇祖父,孙儿愚钝。不解皇祖为何一定要……
不是每个君王都能成为高祖和皇祖这般雄才大略的圣君,也不是每代贾族子弟都是像荣宁二公那般,虽然惊才艳艳却依旧忠心耿耿的忠良之臣。
万一……”
其实这也是老话题了,之前这一对祖孙就谈过这个问题。
当时赢历最终是以沉默答应为结局,但今天又忍不住了。
这套帝王之策,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荒谬。
千古帝王,何曾需要一个手足一般的心腹?
赢玄微笑着看着他最器重的皇孙,见他说罢后有些不安,摇头道:“道理很简单,越是精明有能为的人,通常就越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负。
这样的人,通常只信自己,极少极少信任他人。
尤其是当他取得不俗的成就后,整日间被臣子们奉承着,溜须拍马着,便也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作为一个君王,到了这个时候,就很危险了,社稷也是如此,比如说,唐明皇。”
赢历面色又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点头,道:“皇祖说的是,只是,孙儿想,真到了这个时候,纵然有那么一个如手足般的心腹臣子在,说的话,怕也难听进去。”
赢玄微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如手足般的臣子并非是用来劝诫的,而是,用来匡扶社稷的。”
赢历闻言一怔,细眉轻轻一挑,道:“清君侧?”
“哈哈哈!”
赢玄大笑出声,摇头道:“这岂是人臣所为?非也非也。你再猜,若隋炀帝杨广时,像朕有代善一般,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而且还不遭杨广忌惮,那么,大隋还会亡吗?”
赢历沉思了片刻,而后缓缓摇头,道:“若军队不乱,怕是不会……皇祖父,您之意是说,真到了君王自负如杨广那般,进而引得天下大乱时,但只要还有一个如手足般的心腹重将在,就能镇住军方,而后剿灭叛贼,安定天下?”
赢玄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最后的保证。”
赢历犹豫了下,才道:“可……如何能保证,这个手足心腹的忠诚?”
赢玄道:“所以,这才要看你如何参悟驾驭人心的帝王之道了。
高祖皇帝,是以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大气魄,收了荣宁二公的忠心。
而朕,则是以兄弟亲情,以诚心换诚心,才与代善相交莫逆,换得他替朕征战二十年,最终,死在了捍卫朕之领土的战役中,朕心痛啊……
至于你,就要靠你自己体悟了。
哦对了,还有你父皇,呵呵,不过他没有朕幸运,更没有朕的能为,他只有一个瘸了的妖师邬先生,只会耍阴谋诡计,但他却没有告诉你父皇,没有兵权的皇帝,是坐不稳江山的。
所以,你不要学他。”
赢历闻言低下头,面色有些复杂,应了声后,最后问道:“皇祖父,若是……若是孙儿没有高祖皇帝和皇祖父那般高明的驾驭人心之道,或者,即使孙儿以诚心相换,最终却还不能保证他的绝对可靠忠诚时,孙儿该如何做呢?”
赢玄闻言,细眉微微皱起,轻轻的叹息了声,眼神愈发幽邃,淡淡的道:“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你也只能除了他……”
……
秦眉,或者叫卿眉意,被立冬和有夏小心搀扶了上来后,一只素手扶着后腰,另一只沾染了灰泥的手则耷拉在半空,避免沾染到衣服上,不过其实也沾染的差不多了。
宁国府的奴仆们太能干,虽说只让打扫凉亭,可他们将亭子下面的积雪也清扫光了。
只是地面被太阳一照,霜冻一化,虽然没成泥塘,但也是湿哒哒的……
“环儿,你怎么能这么粗鲁?你踢她……干吗?”
林黛玉不悦的看着贾环,指责道。
贾环一脸的“冤屈”,道:“我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跑来抢我的风头……”
“呸!”
几个姊妹齐齐啐出口,连薛宝钗都忍不住说道:“我们姊妹们在环哥儿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堪?会和一陌生男子……”
“就是!”
史湘云没好气的看着贾环,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占秦眉的便宜,哪儿不好踹,非踹腚?轻薄儿,浪荡子!”
“噗嗤!”
薛宝钗被史湘云的话给逗喷了,抱着她道:“我看你们俩真是一家子,都一样。”
林黛玉瞟了眼,轻轻哼了声,拉过身旁的贾惜春抱住,没好气道:“瞧你那两个丫头,惯会做好人。让她俩小心点儿,别再让环儿也给踹下去了。”
贾惜春懵懂:“我三哥踹她们作甚?她们又没女扮男装。”
听得懂的抽嘴角,听不懂的傻笑……
贾环连忙岔开话题,看着秦眉凶巴巴道:“喂,谁让你跑这来的?再敢来打扰我家姊妹,你信不信我锤死……”
“啪!”
史湘云上前,拍了贾环一巴掌,嗔恼道:“你就这么和人家姑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