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
荣国府,荣禧堂旁的厢房里,王夫人与薛姨妈坐在炕上,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有茶盏和果盘,还有一些瓜子花生。
王夫人面色淡淡的看着薛姨妈,问道。
薛姨妈缓缓的挑出一颗瓜子,用手剥开皮后,放在手心,又挑了一颗,再剥开,再攒着……
听了王夫人的话后,她轻轻一笑,而后叹息了声,道:“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薛家。”
王夫人闻言,眉头一皱,可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也跟着叹息了声,道:“何以至此?薛家又不是没人了,再怎样也不用你出头……”
薛姨妈苦笑着摇头,道:“哪怕不是为了老薛家,也为了我这一房,为了蟠儿和宝丫头。”
“那你也不至于如此吧?没的让人看轻了去,竟巴结他?
不过一拿贱命搏出了点富贵,就整天窜上跳下的,半点城府也无的奴几罢了,和他娘没甚两样。
这种人,天生薄命相,也值得你这般做?”
王夫人语气不再平淡如木,在至亲姊妹跟前,多少去些遮掩……
薛姨妈闻言,叹息了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他最近,没来你这歇着?”
王夫人本就寡淡的脸色,闻言后愈发木然了,声音里没有半点情感,道:“大半月都在那边,呵呵。”
饶是是亲姊妹,可听到王夫人这种声音说话,这种腔调冷笑,薛姨妈还是觉得有些发寒。
她皱起眉头来,看着王夫人叹息道:“你就不要和他顶了,说说软话吧,他毕竟是爷们儿。你看那边,在别人跟前粗粗糙糙,尽惹人笑柄,偏在他跟前,又是另一幅样子。你就不能学……”
“我学那个贱人?”
没等薛姨妈劝完,王夫人就咬牙打断道:“亏你说的出来,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娼妇。我能学她这般下作?”
薛姨妈只觉得头疼,再劝:“夫妻闺阁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啊?你……”
王夫人再次打断:“别说这些了,你一个寡妇,说这些做甚?”
话一出口,王夫人自己都后悔了,可又拉不下面子来道歉。
薛姨妈闻言,面色一变,居然没有恼,而是哀声一叹:“是啊,我是个寡妇,自然就没了念头。
可你不是寡妇啊,你是我亲姐姐,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你最大的魔障,就是太看得起那个奴几了,不过是个妾,是个玩物罢了。
爷们儿就算在她那里多待几夜,不过是看她还年轻,颜色正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偏你抬举她,还把她看得那么重,她配吗?”
薛姨妈转变了路数后,王夫人还真听进去了些,若有所思起来。
薛姨妈又道:“姐姐,你道她如今最大的倚仗是什么?还是你家老爷吗?不是,如今她最大的倚仗,连你家老太太都客气一些不好对她太过的倚仗,是她的儿子,是贾环。
你若真想报复她,就不该和贾环对着干,还处处受气,这不正合了她的意?”
王夫人有些搞不明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和她儿子对着干,还合她的意?”
薛姨妈见她进来思考了,眼睛一亮,继续道:“对啊,可不是这样嘛。
因为她儿子现在正在风头上,咱们干不过他,就只能吃亏,咱们吃了亏,她岂不是在偷笑?”
“那你的意思……总不能我也去讨好他吧?”
王夫人狐疑的看着薛姨妈,语气不善道。
薛姨妈苦笑道:“姐姐,那不叫讨好,那叫谋略,那叫拉拢。你想想看,若是有朝一日,那贱婢的儿子跟女儿一样,都围在你身边,讨好你,与你说好话,她那个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怕是生不如死!”
王夫人闻言,眼神陡然明亮!
……
“你说什么?”
贾琏皱眉看着王熙凤,沉声道。
王熙凤看着性格明显沉稳了许多的贾琏,有些不大适应,笑道:“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我这不也没法子吗?
那日赵嬷嬷将四丫头的手差点没扯瘸了,如今人家靠山回来了,一告状,这不就来事儿了?
老三说了,看在赵嬷嬷抚育了他二哥的份儿上,这次就只让赵嬷嬷一家离开就是,既不抄家,也不打板子后发卖,还还人身契。
他还警告我,说永远不要向着外姓人……
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
如今咱们贾府,这老幼尊卑是彻底都不讲了,倒成了他的天下!
链儿,你要是能练出个名堂来,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