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利与贝比都露出惊诧的神情望向了卡什,脸上表情分明写着:“这歌太了不起了!”
这种天马行空的音乐编曲,绝不是他们这种专业音乐人一点点精心编排的歌曲,而是艺术家在某个时刻受到灵感激发,只有从精神深处,流露出那种超越世俗常规的旋律,所以才能如此令人感到震动。
他们三人心里同时感觉到了自己与顾小凡之间那种无法丈量的鸿沟……那不是音乐实力的差别,而是艺术创作力上的气质迥然不同……
他们这些专科出生的音乐人,更喜欢将艺术符号化,他们受到的教育是一切都是把音乐符号化。
前奏,主歌,副歌,桥段,尾奏,每个段落,多少秒,传递什么歌词主旨,他们都会有严格概念,这是一种对形式感的迷恋。
他们看黑人音乐也是如此的。
可真正说唱乐的灵魂,却是来自于最低层贫穷的文化,没有那种底层挣扎生活过的人,体会不到卑微时刻浸润和深入骨髓的感受,你不可能去理解,更不可能去表达这里面的情感。
说唱歌词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旋律,每一个节拍,都是来自这种卑微的生活经历。
他们这些专业白人音乐人,在创作时习惯把自己当上帝,当作造物主,认为自己有权力对任何音乐类型进行解构重塑,就像是《黑色兄弟》中,贝比自以为高明的用风笛表现说唱乐这种形式,虽然乍听起来很美妙,其实却粗暴无比,打乱了原本黑人音乐中那种整体性与气韵,一股浓浓“指点江山”的味道,毁掉了那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顾小凡真用事实告诉他们,真正说唱乐不是这样的!
说唱乐是诞生与街头最贫穷音乐,是只要两个街头的黑人凑在一起,一个人用嘴唇打拍子,一个人怒骂着生活中一切的不公,发泄着愤怒……你不能想象一个军乐团的音乐从他们嘴巴里爆炸开来!
贝比越听越是感到内心羞愧,比顾小凡创作来,他自己的编曲不可谓不精致,不专业,但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张祭典上的祭品,一点价值都没有,因为他祭台的主神牌位是空的。
当精妙的技巧背后没有灵魂的时候,那些一切光鲜漂亮的东西都会变得匠气十足。
《帝国之心》结束了,y格林唱完之后感觉酣畅淋漓,大吼了几声发泄着!而朱西也是动情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过去与y格林一起用黑人兄弟的方式上下拍手,然后高高跳起在空中,胸口与胸口用力的碰撞!
仿佛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发泄他们胸口那阵依然在萦绕的愤怒感。
录音棚外面没有人鼓掌,所有人都还在陶醉……
一阵安静中,工作人员差点都忘记关上音响,只听到里面y格林发泄似的骂了几句“!”才马醒悟过来,关上了喇叭。
那些评审们,都已经被顾小凡创作的这个歌曲惊呆了……放下耳机,互相看着,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整个录音棚外面的华纳音乐人们,都是一片死寂,大家似乎都还在回味刚才那段音乐中,外行人人还只是很陶醉在那种酣畅淋漓的爆发力中,而马丁利与贝比,则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他们能清晰感受到顾小凡身上那股子飞翔的灵感,那是就好像上帝在他的心头播放着旋律……那是属于另外一个层次的创造力……
卡什愣了半天才对顾小凡问道:“顾……顾董事长,你是怎么想到用朱西r&b嗓音当作背景节奏的?”
顾小凡顿时有些尴尬,干咳道:“我以前在城市监狱里被关押了三个月,有次洗澡的时候,前面一个哥们光着身子冲水时唱r&b,后面一个哥们则在抹肥皂唱rap,两种声音同时响起,一开始很难听,但是我发现,他们当中有几个音结合地非常有味道,那时候我就记下来了,之前写歌的时候我就尝试着运用了一下……”
卡什,马丁利,贝比听着哑口无言,原来这就是灵感的来源啊……是啊,这才是黑人音乐发源的初衷啊,在狱中,在街头,在停车厂……最黑暗最贫穷的地方,才能诞生出这样原始而愤怒的力量吧。
“各位评审们,是不是该做决定了?评判一下这首歌吧。”卡什脸色复杂地对评审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