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内,天色渐黑。
“郡丞留步,大事不好了!”
拖着疲惫身体刚踏进家门的沮授,突闻大街上传来一声急呼。
沮授在常山担任郡丞,已经六年了!
这六年来,沮授苍老了许多,三十五六的人,两鬓都白了。
在常山担任六年郡丞,他就与张燕为首的黑山贼,对抗了六年,虽然身心俱疲,可沮授从未想过退缩,一直兢兢业业守护常山。
闻声,沮授回首望去,原来是满脸急色的黄骆,问道:“阿骆,出了什么事?”
“郡丞,淳于琼带人把我姐夫抓走了!”黄骆心急如焚道。
“什么?”
沮授大惊,淳于琼怎么把赵风抓了?连忙道:“进屋说!”
关上家门,沮授的妻儿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父亲!”
沮授之子沮鹄,长高了很多,已经是一个半大小子。
沮授妻子清丽的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进入清贫如洗的堂屋,沮授自责道:“都怪我,是我害了子虎啊!”
“郡丞,现在怎么办?”
黄骆急得团团转,前些年,他姐夫赵风一直都在丰亭老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直到三年前,幽州张举造反,黑山贼张燕趁势大举入侵常山,整个常山遍地贼寇,沮授知赵风颇有勇力,又是赵云的兄长,便跑到丰亭请赵风重回军中,与沮授共抗贼匪。
当年,赵云追杀张燕,要不是赵风藏匿张燕,张燕早就被赵云杀了!
张燕逃脱后,继续祸乱常山,这事一直让赵风耿耿于怀,悔不当初,觉得是自己害了常山百姓。
正是这份愧疚,赵风当年拒绝与赵云去代郡。
沮授亲自请他投军,赵风毫不犹豫,就跟着沮授进了真定城,加入常山军,对抗黑山贼。
这一对抗就是整整三年。
今年伐董结束后,袁绍被冀州豪族迎为冀州牧,后来袁绍又派兵在上党与赵云打了起来。
沮授意识到,赵云与袁绍已到势如水火的程度,若是让袁绍知道赵风是赵云兄长的身份,必然出事。
于是,沮授连忙请常山太守唐瑁,将驻军元氏城以西,防备黑山军的赵风,调回了真定负责城防。
没想到,赵风刚回真定没几天,就被淳于琼抓去了。
淳于琼抓赵风,沮授敢断定,必然是知道赵风是赵云兄长这事。
沮授愧疚难当,若是赵风因此出了事?我该怎么向赵子龙交代?
沮授既愧疚,又着急,但他清楚,这种事情光着急和后悔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救出赵风。
镇定下来后,沮授对黄骆道:“幸好你阿姐和你外甥都在丰亭,你即刻连夜赶去丰亭,将子虎妻儿藏匿起来,我估计天一亮淳于琼就会派人去丰亭抓人!”
“那我姐夫怎么办?”黄骆向外跑出两步,又回头急道。
“我会想办法救子虎,你快去丰亭!”沮授催促道。
黄骆疾步走了,沮授看了一眼妻儿,也急匆匆出门。
………
真定,郡守府。
“阿父!”
郡府内,纤细貌美的唐瑶端着一份糕点,进入亮着灯光的书房。
书房里,常山太守唐瑁,正埋头处理郡务,听到女儿的声音,唐瑁抬头看向走来的爱女,说道:“怎么还未休息?”
“女儿见阿父辛苦,做了一些糕点!”唐瑶将糕点放在案桌,关心道。
“常山疾苦,为父安能独食!”
看着精致的糕点,唐瑁忧心忡忡地说道;从他赴任常山这些年,就从来没有安稳过,不是饥民,就是贼患,常山万民一直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府君,郡丞求见!”
唐瑶刚要劝说,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唐瑁放下手中郡务,这个时候沮授来找他,肯定是有要事,连忙道:“快请!”
沮授一直是唐瑁的左膀右臂,要不是有沮授在,身心俱疲的唐瑁,可能都撑不住常山这烂摊子了。
沮授进入书房,见唐瑶也在,躬身一拜道:“拜见弘农王妃!”
又对唐瑁一礼道:“府君!”
唐瑶微点螓首,替父亲唐瑁,收拾起了案上文书。
唐瑁拱手回礼,一引侧席,道:“公与请入坐!”
沮授落座,直奔来意道:“府君,子虎被淳于琼抓了!”
唐瑁一惊!
收拾文书的唐瑶也是手上一顿,她今年年初跟随甄氏商队抵达常山,至此时,已在常山待了大半年,也知道沮授口中的子虎,乃是父亲爱将赵风,幽州牧赵云之兄。
想到赵云,她脑海中又浮现去年,赵云护着她和少帝杀出雒阳的场景,那个身影令她仰望……
想着心事,唐瑶愣愣出神,父亲和沮授说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