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城,南门城楼。
城楼里,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全副武装的叛军甲士,张颜神色惶惶的待在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披甲将领在张颜面前单膝跪地,紧张道:“将军,乌桓单于往这里来了!”
“告诉他,我染了掳疮,不想传染他!”
张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掳疮也就是天花,在公元一世纪从印度传入华夏,是一种传染性非常强的病毒。)
今早,东门部将李青派亲兵来禀报张颜,说丘力居扬言要宰他,张颜一听赶紧躲到广阳南城楼里,让两千驻军以及身边的两千精锐守在自己周围,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本王何惧掳疮?”
张颜刚说完,丘力居已经踏步而来,身边跟着蹋顿以及一队膀大腰圆的亲卫。
“丘力居,尔别欺人太甚。”
见丘力居闯来,张颜也是怒了,老子四千甲士集结于此,真当老子怕你啊!你要是敢动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张颜语落,大队叛军涌入,团团将丘力居一行人围住,剑拔弩张。
望着周围森冷的驽箭,丘力居也是发怵,心中暗道失策,若是此时张颜真和他动手,只需一通箭雨,叔侄俩马上去见天狼神。
丘力居强作镇定,道:“张将军,这是何故?”
“何故?”
张颜愤恨不已,怒道:“尔不是扬言要杀我吗?”
“张将军何出此言?”
丘力居故作吃惊,因为他今天要想活着走出这里,自然不能承认扬言要杀张颜;面作恍然道:“张将军莫不是,受了李青那叛徒挑拨?”
“叛徒?”
张颜一愣,李青可是他小舅子,怎么可能背叛他?
“你把话说清楚!”
张颜得到的消息是,刚才不久小舅子和蹋顿还一起出城袭扰汉军,咋突然就成了叛徒呢?
丘力居面露愤恨,道:“李青同吾侄出城试探汉军,没想到李青突然反戈一击,领着部下投敌了!”
“当真?”
张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舅子和他一样,虽然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可若说临阵倒戈,他却不信,因为那小子没那么生猛。
而丘力居叔侄连忙点头,表示确定,李青确实投敌了。
但张颜还是难以置信,将信将疑道:“既然是那叛徒挑拨离间,单于就先回去吧!”
可见,非逼入绝境,张颜也是不敢动丘力居的,若他动了丘力居,城里的两万乌桓铁骑会放过他?
显然鱼死网破没必要!况且城外还有共同的敌人。
丘力居叔侄俩松了一口气,领着一众亲卫快步下了城楼,下城后蹋顿怒道:“张颜这个混账,我去调人灭了他!”
长这么大,蹋顿还是第一次见到堂堂乌桓单于这么低声下气和人说话。
丘力居一把拉住怒气腾腾的蹋顿,厉声道:“今日之耻,他日必将张颜千刀万剐,但现在不能动他,城外汉军已将广阳围死,要想冲出去,少不了张颜卖力,就让其多活几日!”
而蹋顿本就是英睿之人,听丘力居这么一说,马上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张颜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炮灰。
………
多日后。
蓟城。
数日前,张举得知六万汉军兵围广阳的消息后,张举本欲传令驻守安次的张纯,与他一南一东携大军直插广阳,与广阳守军夹击汉军;可当时他的丞相邹良,连忙阻止了他。
理由是,还不到时候。
而今,一连数日过去了,自从当日收到胞弟张颜的求援信后,张举便再未收到任何关于广阳的消息!派出去的斥候,不是死了,就是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信息,因为广阳方圆二十里,完全被汉军封锁了。
今天,张举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眼瞎耳聋的日子,召集麾下一众文武,商讨驰援广阳。
邹良当即又出列道:“陛下,老臣建议暂缓出兵!”
张举闻言,心头有气,他真怀疑邹良是不是投靠汉庭了?不过转念一想,鼓动我造反的就是这老家伙,他怎么可能投靠汉庭!也罢!看他有什么理由!
“丞相,再次相阻,何由啊?”
“老臣斗胆问陛下,能否真正驾驭丘力居那头恶狼?”邹良躬身一拜。
“这…!”
张举很想说当然,可想到去年,自己明明让乌桓人去北平城,与堂弟张纯汇合夺回卢奴城中的钱粮,可乌桓人最后却撇开张纯,独自进军卢奴,意图私吞那笔钱粮,由此可见,乌桓人并不听话。
当时,听闻这事张举是非常生气的,可马上又听说乌桓人撞上白袍军死伤大半,张举又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但说到驾驭丘力居,张举真没那把握。
邹良缓缓道:“陛下应知狗与狼的区别,二者一忠一奸;但狗的祖先就曾是狼,为何狗忠心不二,而狼却贪婪狡诈?”
“这是为何?”
这事张举以前还真没有想过,狗与狼同一个祖先,为何本性截然不同?
“概因,狗依赖主人才得以生存,而狼没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