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咬了咬牙:“不,你在太平时期起兵,让天下陷于战火和动乱之中,这是大的罪恶,绝不是功德。”
卢嘏冷笑道:“难道给那些世家高门做牛做马,世代为奴就是应该的吗?天师道中,道友们起码是交了五斗米,入了教后就能互助,这些本应是官府和朝廷做的事,他们不去做,反而是我们这些宗教人士来做,这只是为了收买人心,为了造反?要知道在我之前,这天师道,就存在了数千年,可比你的这个什么佛教要长久得多。都是为了吃信众们的香火钱的,你就比我们高尚?”
慧远叹了口气:“起码我们佛教徒,不会利用宗教的传播能力,去发动战乱,去祸乱天下,我们只是修行消业而已,而道家,介入世间的纷争太多了,就象你父子,直接发动叛乱,弄得生灵涂炭,就算让你成功,你儿子坐上了教主兼皇帝的宝座,他就能清平天下,让百姓过上比司马氏治下的东晋更好的生活了?”
卢嘏哈哈一笑:“宝玉兄啊,你看看这广州,我儿治理不过数年之久,就比晋朝官员治下,要好了许多,连这刺史府,也能建得跟皇宫一样。”
慧远摇了摇头:“滥用民力,驱人建宫,你是过上更好的生活了,可是百姓们呢?我这一路行来,在这岭南境内,到处看到天师道的弟子们,用皮鞭驱使汉夷百姓们干活,这广州城外,数万骷髅堆成的京观,如同地狱里的惨相,这样以恐惧和暴力来奴役和驱使百姓,你确定比以前晋朝治下要更好吗?”
卢嘏厉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给鞭子抽着干活的,是不主动归附神教的晋国军民,或者是躲进深山,妄想自立的山中蛮夷,我留他们一条命,让他们只是做点事,已经是开了恩了。那骷髅京观,是在广州城里拼死抵抗我们神教大军的晋国士卒,这座骷髅京观,就是要告诉岭南人,与我们为敌的下场,若无此震慑,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平定岭南呢?若是战事拖延不决,那死的人,恐怕会十倍于这个骷髅京观呢。他们反正已经战死,用他们的首级来让更多的人不用死,就算按你的佛教说法,这也是功德无量吧。”
慧远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嘏,你我五十多年未见,也已经到了寿数将尽之时,理念不合,也不用强求一致,今天我离开了几十年没有出的东林寺,特地来看你一趟,与我佛门功业无关,只是想最后地跟老友相会一次,这一世,也不留什么遗憾了。”
卢嘏点了点头:“若非是少年时的故友,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够你死十次了,我也不会这样跟你清谈至此,说吧,我的宝玉兄,你这次来广州,究竟所为何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