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济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这样直接把整个雍州就姓了鲁,那不就是第二个桓氏荆州了吗?恐怕就连寄奴哥也不会答应的。道规哥,您虽然有便宜行事之权,可是这样裂土分疆,仍然是不妥吧。”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从程序和法令上来说,确实不妥,但是从实际角度考虑,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雍州由鲁氏一族来控制,是必须的,换了其他人去那里,管理不好,甚至会引发内乱的。”
檀道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可未必,他鲁宗之能镇守雍州,也不过是十几年前桓冲在北伐之后,把这南阳之地让给他这个出身关中流民的流民帅来管理罢了,到现在一直没有换人,换了别人,一样可以的。”
刘道规摇了摇头,叹道:“道济,你想的太简单了点,鲁宗之这个雍州刺史,能坐得稳,可不是随便派个人就行的,桓氏有那么多的部将官吏,就象小石头的父亲,为何不让他们来坐这个位置呢?小石头,你说说看。”
朱超石点了点头,说道:“先父在时,也曾经和我说起过这个问题,他说南阳之地,朝秦暮楚,从东汉开国时,就是豪强遍地,听调不听宣,连光武大帝也是亲征此地,才换取了邓氏为首的诸多豪强的表面臣服而已,这里北接中原,西北通向关中,南边与荆州相邻,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也形成了不少家族各据一方,如果碰到乱世,那就会有各路人马进占,互不统属,现在的雍州,就是这样。”
“所以要能统治这雍州,就得象鲁宗之说的那样,以力称雄,这个力,不止是军力,实力,更多的是要让豪强大族,山贼马匪们服气的亲和力。鲁宗之自己是流民帅出身,从关中南下到此地,起码和关中南下的流民,有天然的认同感,再加上通过质子旅的这种方式,能互结信任,要知道,他可不止是收人家为质子,鲁轨作为他的儿子,一样是到这些山寨里当过质子的,相互间的信任,才是雍州这些年来平安的原因。”
王镇之点了点头:“是的,这种豪侠的性格和绿林盟主的作派,才是鲁宗之能镇得住雍州的原因,至于鲁轨,他从小就和这些山寨的关系不错,认这些寨主,堡主们为叔伯,所以在鲁轨的手中,也能稳定雍州。”
刘道规笑了起来:“还是镇之明白整理啊,我这个两代许他鲁氏镇守雍州,也不是心血来潮,不会让他管到第三代,因为鲁轨为人虽然强悍好战,是个难得的将才,但他并没有鲁宗之这样的格局和眼光,要他也学他爹那样,拿自己儿子去山寨当质子,他是做不到的。”
檀道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那鲁宗之怎么就能做得到?道规哥,你这样的断言,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刘道规摇了摇头:“因为鲁宗之是从关中南下的第一代流民帅,他一路亡命,历经艰险,也要被迫与那些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合作,为了生存,一切都好说。这就是他受了桓氏的收留庇护之恩,分疆裂土之情,但最后在桓楚灭亡时,也迅速地向我们投诚效忠的原因,因为,他要保全族的性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与之相比,什么忠义友情,都可以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