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勾了勾嘴角:“我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少年时曾经年少轻狂,结果世事无常,先大父和前秦一起离世,而我们王家子侄,也是散落四方,当时我在并州第一次见到要去草原的大帅,就惊为天人,心中立下了以后要为这等英雄效力的理想,后来孤身投晋,虽然历经波折,但还是留了条命,也让我有机会后来追随大帅。当然,要说从军时的最主要想法,那肯定还是为了光大我王家的名声,毕竟,我有那么伟大的大父,不能辱没了他啊。”
刘裕点了点头:“令大父是千古名相,虽然是在前秦,但我们都非常佩服,而且他也为了保护天下的汉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也劝谏过苻坚不要发动战争,如果苻坚当时听他的话,又怎么会有后面的悲剧和这几十年的战乱呢。”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朱龄石,朱超石兄弟和胡藩,笑道:“荆州的三位兄弟,你们都是将门之后,从军的目的,应该比我们这些起于微末的人,要简单很多了吧,毕竟,你们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是担心娶不到老婆。”
朱龄石笑了起来:“话虽如此,但当年在寿春城中,要不是遇到了师父你,我们兄弟也早就会和寿春城中的上万军民一样,非死即为奴了,虽说从军是我们朱家历代的传统,荣耀朱氏祖先,建功立业也是最大的目的,但当时我们兄弟,还是希望有机会能在师父手下效力,跟您多学点兵法,也多帮您做点事呢。”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不过,桓氏对你朱家有大恩,成年后入荆州军是应该的,也是做人的本份。胡子,你说是吧。”
胡藩正色道:“我胡家和朱家一样,历来受桓氏的关照,所以为桓家效力,是我们的宿命,只恨我当时只认私恩,不顾大义,站在了逆贼桓玄一边,不仅于国不忠,也对北府兄弟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害,接下来的这辈子,我只能为我之前的罪行赎罪了。”
刘裕摆了摆手:“胡子,不要这样说,你胡氏累世受桓氏厚恩,该当图报,当时桓玄篡逆,连我们北府军诸将都一度只能受其驱使,更别说你们了。至于之前的恩怨,那是一刀两断,现在的你,就是我们的同袍兄弟,你为国效力征战,也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自己争取该有的东西。”
胡藩的眼中泪光闪闪:“以前我真正想争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个天下第一神箭手的虚名,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虚名,不要也罢国,能打出一个太平天下,让所有人不再受战乱之苦,才是我们这些身披军装之人,应该做的事!”
刘裕大声道:“说得好,太好了。军人,就应该保国卫民,而不是为了一已私欲,去荼毒百姓。大家当年的从军初心都说出来了,那么请问各位,这个初心,在我们身上,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