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沉默是金的楚方前军的北府军阵列,顿时陷入了一阵巨大的骚动,所有的战士全都向着一个地方看,只见刘裕手无寸铁,穿着盔甲,从烟尘之中缓步而出,他双手摊开着,向所有人表示,自己没带兵器,不少士兵激动地叫道:“是寄奴,是寄奴哥,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押阵的楚军军官们一阵厉声怒骂,甚至伴随着一些拳打脚踢,几百个嗓子在大吼道:“混蛋,瞎了你的狗眼,什么寄奴哥,是反贼刘奴,刘奴!”
庾蒙咬着牙,大声道:“快,快放箭,反贼头子来了,射死他,快射死他!”
赵伦之沉声道:“小庾将军,你最好弄清楚我们北府军的规矩,我们不杀手中没有兵器的人,是军人,是武士,就要面对面地和手持兵器的人厮杀,只会欺负没有武装的人,是懦夫的行为,这也是在咱们京口,永远不许动刀兵的原因,请你尊重我们的传统!”
随着赵伦之的话,那些被执法的军士和各队的军官们拳打脚踢的北府军士们,一个个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如同一根根人肉桩子,而他们的眼中,也时不时地闪现出冷厉的光芒,不仅是他们,几乎是整队的战士,几乎是全军两万的前军北府军士,全都是这样的表情,冷眼地看着那些鞭打自己的楚军军士们,一股可怕的杀意,在四下弥漫着,可绝不是冲着对面的刘裕!
庾蒙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咽了一泡口水:“行,那我尊重你们京口传统,但是赵将军,请别忘了,就算你是刘裕的舅舅,现在你是大楚的将军,你的家人也在建康城中,刘裕是反贼,是我们必须要诛灭的敌人,如果你能劝得他弃甲投降,也许陛下宽大为怀,念在他以前的功劳,还可以饶他一命,而你如果能阻止这场战斗,平息叛乱,自然会是头号功臣。”
赵伦之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我是谁,在做什么。”
正说话间,刘裕的声音远远传来:“对面军中,可是舅父大人?”
赵伦之点了点头,看向了刘裕,大声道:“刘裕,我是你舅舅,陛下待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为何要反叛作乱?”
刘裕哈哈一笑,看向了四周的将士,几万双眼睛,全都盯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的手伸向了背后,所有人一阵骚动,不少人紧张地大叫:“他要攻击了,戒备!”
前排的上千面大盾几乎同时落下,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北府战士们,面对着这个当世无匹的战神,也个个紧张地手心冒汗,连后排的将校们骑着的马匹,也不自觉地嘶鸣后退,摇头晃脑不已。
刘裕微微一笑,当他的手伸向前方时,只见拿着一个铁喇叭,放在了嘴上,这一下,把他本就十足中气发出的声音,更是能清清楚楚地让几万将士,全都听到,只听刘裕高声道:“众位京口父老,兄弟,我们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浴血沙场,我们在一片天空下生活,在一块沙场上操练,我认识你们中的每一个人,不仅是我的舅父赵伦之,还有刘毅的舅舅郑鲜之,八公村的刘二蛋子,李家村的李大嘴,瓜州渡那里卖桔子的乔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