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看着刘裕,平静地说道:“既然陛下是让你单独宣诏,想必是与北府军入京清君侧之事有关吧。”
刘裕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虽然司马曜没有向自己言明,但是让王恭出镇北府,以刘牢之为大帅,显然是作好了提北府军入建康诛杀王国宝的准备,这也是之前司马曜在与自己交谈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思,刘牢之一定以为自己就是来宣布这个密令的,所以摒退所有部将,只留了自己,从他眼中那兴奋之色,也可以得到证明,毕竟,此乃大事,如果成功,那刘牢之就绝不会仅仅是个北府军的主帅了,就算让他当领军将军,甚至扩大北府军的规模,也并非难事。
刘裕迅速地作出了决断,看着刘牢之,低声道:“陛下有旨,现在还不是入京的时机,只怕会打草惊蛇,让奸人狗急跳墙,直接威胁陛下的安全。”
刘牢之微微一愣,转而怒道:“他们敢!陛下是万乘之尊,贵为天子,谁敢对他下手?”
刘裕叹了口气:“狗急跳墙啊,大帅,要是我们这里大军发动,那奸人一定会先行靠着京城的兵力控制住陛下,以陛下刚烈不阿的个性,绝不会象奸人低头,到时候万一给奸人所害,那将军起兵,还有何理由呢?就算为陛下报了仇,又要涉及拥立新君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军人所能左右的了,而且,如果因为我们的忠义而害了陛下,这一辈子良心都难安啊。”
刘牢之勾了勾嘴角:“上次戏马台你格斗之时,陛下已经下了密令,要我们随时作好准备,见御赐金牌就进京,所以今天我一见此物,就知道机会来了,没想到你居然说现在不宜动手。哼,刘裕,你在戏马台格斗场上公开地揭露了什么黑手党,与大晋的高门世家为敌,把陛下也置于世家的对立面,现在他情况危急,你不能救他,又不许我们出兵讨贼,是何居心?”
刘裕微微一笑:“大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贼人当然是要讨的,而陛下承诺的推行土断,收回国有土地和人口,也一定要完成,我们北府军几次北伐都功亏一篑,除了有郗超这种内奸在后面捣鬼,里通外国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大晋的世家并不希望我们这些军人建功立业,每每在后面通过卡后勤来坏了前线的大事,所以,陛下现在也明白,只有土断成功,收回本应属于国家的土地,丁口,才能保证北伐的人力物力不至于中断,大帅,陛下已经有这样的认知和觉悟了,我们更应该全力助他才是,只有保陛下平安,我们才有立大功的机会啊。”
刘牢之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得先诛除王国宝这样的奸邪,以震慑这些世家大族,如果不杀几个带头作对的,那以后土断也难进行。寄奴,你精于兵事,如果怕陛下被奸人控制,我们可以兵贵神速,借演练为名,把部队秘密派出,然后趁夜过江,直扑建康,我们多次推演过,只要一夜时间,北府军的五千精兵,就可以直入建康,到时候你只需要里应外合,打开建康城门,一个时辰内,我们就能控制全城,大事必成!”
刘裕心中暗惊,看到刘牢之还真的是多次演习过这个套路了,若非自己这次为了调人前来,只怕他和王恭这几天就会下手了,庆幸之余,他微微一笑:“大帅,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只差了一点,那就是如何确保这套行动的同时,陛下能平安无事呢?若是大军兵临建康城下,陛下却给贼人挟上城头,命令大军撤回,甚至宣布北府军是叛军,你又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