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硅笑道:“凡事要设身处地地从对方的角度来考虑,所谓谋定而后动,就是如此,比如我知道刘显需要维系一个独孤部忠于拓跋氏的好名声,以收各部人心,所以他必然不会一开始对我下手,而一旦他信了贺兰敏的话,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各部归心,就会误判形势,觉得我的存在,是对他的阻碍了,这个时候我再适时地脱离独孤部来七介山,就会给他看成是叛离之举,不知不觉之间,他把主仆君臣的关系弄反了,这才会今天带人来杀我,无论胜败,他独孤氏几十年来积累的忠臣之名,已经毁了,就算他能杀了我,也必然众叛亲离,部众离散。”
刘裕叹了口气:“你的分析很准,刘显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落入你的圈套之中,而不自觉。”
拓跋硅点了点头:“那是因为独孤部从来都是想自己成为草原霸主,包括从他的父亲刘库仁开始,就是如此,所以权力会蒙蔽他的双眼,让他失去理智的判断。可是贺兰部的情况,与之正好相反,独孤部的先祖是汉室宗亲,向来自认有高贵的血统,成为草原霸主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贺兰部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匈奴的仆从部落,从没有接触过草原上的核心权力,连左右贤王,四面单于也没有当过,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只想当你们汉人所说的一方诸侯,永远地能保有自己的领地,慢慢发展,而不是想着趁机自立,问鼎汗廷。”
“一个真正有野心,有大志的部落,是绝不会跟中原的政权合作,成为他们在草原上的带路者,那样只会给所有草原部落所鄙视,群起攻之,而贺兰部为了维系和慕容燕国的关系,和他们明里暗里合做多年,这在草原之上几乎人所共知,所以,贺兰部并不想争草原的汗位,那就跟我没有根本性的冲突,加上我娘出自贺兰部,如果我成为草原霸主,对他们是有利的。”
刘裕笑道:“可是他们受慕容氏的控制,若是慕容垂下令他们来杀你,他们会不从吗?”
拓跋硅正色道:“这首先取决于阿干的行为了,你是慕容垂派来草原辅助,或者说监视我的人,他对我的判断,来自于你的回报,如果你说我拓跋硅难以制约,宜早除之,那他会向贺兰部下这个指令。”
刘裕摇了摇头:“你我既然结为阿干,我自然不会背叛你,一定会助你夺取草原霸主,这点你放心,我会向慕容垂隐瞒你的意图,今天这一战,也会说成是刘显嫉妒你,亲自率人来暗杀,幸亏独孤部有忠义之士提前报信,才让你逃过这一劫,刘显这次吃了大亏,想必回去后也不敢大肆张扬,慕容垂要了解此战的细节,我的报告是唯一的途陉。”
拓跋硅笑了起来:“可你这样帮我撒谎,不是背叛了慕容垂吗?我的阿干。”
刘裕正色道:“我向慕容垂的承诺是助你在草原上消灭刘显,消除独孤部对他燕国的威胁,以换取他邺城放走我和我的兄弟们,这点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违背,无愧于心。而与你结为阿干,助你成事,是为了死在他手下的上万北府兄弟,讨还公道!大丈夫立身于世,恩怨分明,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