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容纬这个兄长,他其实没什么感情,毕竟自记事起就被带入了秦宫,后来给苻坚逐出时又外放边郡,与慕容纬的接触并不多,反倒是清河公主,从小到大待自己长姐如母,又同在宫中,相互有个照应。
甚至这床第之事,还是有不少是清河公主所传授,教他如何象一个女人一样地取悦男人,甚至自己第一次被苻坚暴了幼菊之后,还是清河公主帮他处理了创口,那种超乎姐弟之间,近乎不伦的关系,让慕容冲把清河公主看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今天,他一直忍着没杀刘裕,也是想借机套出清河公主的消息,可没想到,这个消息是如此地可怕,让他难以承受,甚至当场失态。
刘裕也有些意外,看着慕容冲开始撕心裂肺地号叫,扔下自己的帽子,披头散发,拉扯自己的衣服,暴露肌肤,甚至抽出小刀,准备往自己的脸上划拉的时候,周围的将校们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扑了上去,夺下了他手中的小刀,跪倒在他的身边,号哭成一片,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大帐,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灵堂。
刘裕心下黯然,这以刀划脸之行为,是从匈奴开始草原游牧部落的风俗,对于至亲之人,一般在其死后,其子侄亲属是需要在脸上划出伤痕,流血流泪,以表示对其离世的悲痛,所以多数草原人,脸上都如同厉鬼一样,尽是伤疤,慕容兰是前燕皇帝慕容俊的遗腹女,方才躲过了这一劫,要不然,那如花似玉的绝世容颜,只怕也要多几条蚯蚓一样的可怕伤痕了。
只是刘裕没想到的是,慕容冲作为主君,居然也要这样做,实在是完全不顾场合了,尤其是在自己这么一个外人面前,只听到慕容永沉声道:“中山王殿下,请您自重,即使你要剺面(以刀划脸的正式称呼),也应该是为了陛下,你的亲哥哥,而不是为了清河公主殿下。”
慕容冲狂吼道:“我不管,这世上我最亲的就是我姐姐,她被苻坚害死了,我,我一定要踏平长安,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刘裕看着慕容冲,平静地说道:“你姐姐是自杀的,苻坚没有杀她!”
慕容冲先是一愣,转而吼道:“胡说八道!若不是苻坚下令,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我姐姐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平时连个小虫子都不忍心伤害,到底要给逼得什么样,才会去学那幻术,伤人伤已!”
刘裕微微一愣:“伤人伤已,什么意思?!”
慕容冲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帝曾经告诉过我,说姐姐在秘密学习血幻之术,可以控制他人,但施法需要极度消耗元气,每作法一次,会折阳寿三年,而且容颜会迅速地衰老。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象她这样的人,居然会学这幻术!不是因为苻坚始乱终弃,她会这样走上报复之路吗?!”
刘裕这才明白为什么清河公主要一直戴着面具了,也许那张慕容兰绝美的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张早已经苍老的脸,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她仍然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模样被苻坚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所看到,宁可在苻坚的记忆里,自己仍然是曾经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女般的形象,这跟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在死前一直要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是一个道理,女为悦已者容,千百年过去,仍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