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拂勒笑着上前,悄悄递上钱袋,“这是一百银钱,”
“这些混账喝了点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跟人口角斗殴,实在混账,该赔汤药钱我们赔,连误工钱一起赔,酒肆毁损的桌椅杯碗还有酒水等,我们也全都照单全赔,
你看,这点事我们自己私了如何,就不劳烦牙军的军爷们操心了。”
说着,又掏出一个钱袋,“这个给军爷们喝酒。”
一百银钱给带队的雄阔海,一百给跟着来的牙兵。
安拂勒倒是果决又豪爽。
这二百银钱,都能买五匹好马了,绝对算是出手大方。
雄阔海却把他偷偷塞到手里的两个钱袋直接亮出来,在手上抛来抛去,“安拂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行贿安西牙兵,”
“来人,把安拂勒连同那几个殴伤他人的突厥人一起带走。”
曹商主上来,刚张开嘴,
雄阔海大眼一瞪,“谁敢再阻拦执法,可别怪我无情,一并捉回去治罪。”
曹商主只好后退了两步,
客栈中一众龟兹人、突厥人、粟特人,都站起来,他们眼神不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
雄阔海嘿嘿笑了两声,
曹商主咬了咬牙,喝道,“你们都还站在这做什么,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妨碍军爷们执法,”
说完,他冲着安拂勒眼神示意,“安商主,咱虽也是老交情了,可这次真帮不了伱,你要管束好你的人啊,你赶紧跟这些军爷回去,好好交待问题,
该赔钱赔钱,该认罪认罪,你跟衙门好好说明,你只是不懂规矩,真不是要贿赂什么······”
安拂勒微微点头,他明白曹商主的意思,莫因小失大,以大局为重。
先跟着走,就算把罪认下,也不过是点斗殴伤人毁坏财物和行贿的罪行,先忍一忍,等吐屯带兵杀到,到时攻进大石城,他们自然没事了。
也就这么一两天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安拂勒把参与打架的突厥护卫都叫了过来,然后跟着走了。
雄阔海也没多逗留,
这次本来只是来拿那几个突厥护卫,要的是通过他们验证一下是不是屈利啜吐屯要来袭,
安拂勒送钱,把他带上,也只是捎带。
安西牙兵来的快,去的也快。
邸店里,曹闰国面色阴沉。
几个人走过来,“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不可能,真要暴露了,他们不可能只带走安拂勒几个,肯定会把我们一锅端。应当只是巧合,赶紧通知其它人,都老实一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曹闰国道。
“那不管安拂勒了?万一他被唐人审问出什么来,怎么办?”
“安拂勒不蠢,他现在只是被以行贿罪带走,他闭好嘴,也就受几天苦,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唐人不会放过他,我们一样不会放过他。”
几人商量一番,觉得没有暴露,这只是个意外。
继续潜伏,准备吐屯杀到后内应开门。
安拂勒一路上也是这样认为,只是那几个突厥护卫斗殴引发的意外。
可当他们被带回了州衙,也就是原城主府后,立马就发现不对了。
负责审讯他的是赵元楷,安西大都护府的长史,这个家伙虽然名声不太好,但资历却很老。
他是隋朝宰相赵芬的幼子,在隋朝时就是有名的媚主之人,杨广巡游江都时就是他负责供应美酒美食,这家伙想尽办法提供各种美酒珍馐,因而升为江都郡丞。
后来投唐,官至司农少卿,擅长搜刮民财,惹的同僚厌弃。可他却还是因理财有功,升蒲州刺史,皇帝巡视蒲州,这家伙又百般媚主,命百姓穿纱单衣迎接车驾,装修了蒲州廨舍楼台观宇,还准备了几百头羊几千条鱼要送给随驾的皇亲国戚和大臣,因这事被李世民训斥了一顿。
可是这家伙仕途却一直很稳,
甚至武怀玉西征时,他居然能挤进来做了一路总管,战后,一众大将总管都回京了,这家伙却又硬是留了下来,还做了长史。
武怀玉也不太喜欢这家伙的品行,但这家伙办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亲自出马审讯安拂勒与他手下的突厥侍卫们,
仅用了一个时辰,
就拿着厚厚一叠的审讯记录来见武怀玉了,
“武相,这些家伙全交待了,果然不出武相所料,是龟兹吐屯屈利啜要谋反,他们要里应外合,袭击大石城,甚至想害武相,”
赵元楷兴奋的禀报。
武怀玉接过审讯稿观看,赵元楷又马上为武怀玉沏茶,沏完茶还拿着扇在一边给武怀玉扇风。
堂堂三品紫金大臣,却总做这种媚上之事。
之前武怀玉征高昌时,坐骑额头被虫子咬伤,这家伙居然用嘴帮武怀玉的坐骑吸脓血,简直突破天际。
武怀玉边看边问了些细节,知晓这些结果是分开审讯得到的,虽然也有用刑逼供,但既然是分开讯问的,那可信度就很高。
安西军想要的结果,都拿到了,一切如他们预判的一样,都得到了验证,甚至在时间、数量等这些关键点,还得到了很多更精确的信息。
“如果这些家伙说的是真的,那么屈利啜明晚就该来了。”
“嗯,明晚,或是后晚,就这两天。”
“这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做,嘿嘿。”武怀玉不屑,若是别人,真有可能大意失荆州,
可武怀玉最喜欢奇袭斩首,岂会不防着这点。
“辛苦赵长史了,你先去忙吧。”
武怀玉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家伙给他扇风媚上的举动,之前这家伙给自己坐骑伤口吸脓之事,可是在西域出名了,估计连长安也都知道了,
自己凭白还得受这家伙牵连。
“好,不打扰相国休息,若有事,尽管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