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相到了岭南,我们冯家和冼家都会全力支持,只有武相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冯智戴拍着胸脯说道。
冯盎白了儿子一眼,“高州都督府八州和琼岛四州,那都是皇朝疆域,武相国代天子巡访处置岭南,你们听令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炕桌上的红泥小火炉子上,坐着个砂锅,里面是牛杂和萝卜块,咕嘟咕嘟的炖着,里面还撒了点大蒜苗,还有干辣椒老姜,
这红的黄的白的一锅,
香味四溢。
牛肉牛百叶牛喉牛肚牛板筋,还有牛肝牛腰牛心牛肠等,香葱八角桂皮香叶姜蒜,
冯盎吃的满头是汗,结果却还停不下来。
“这牛杂煲还是真美味,辣是真辣,但辣的很过瘾。”
冯盎在岭南这几年倒也对辣椒这玩意不陌生,知道是面前这位武相国传出来的祥瑞种子,据说是他师傅陆地神仙逍遥子以前海外收集来的。
在岭南的时候,他试过一次就不想再碰第二次,
可是今天他却吃的挺痛快。
没有啥精致的席面,
武相国烧尾宴席在长安非常有名,据说有一百零八道大菜,
冯盎在长安已经吃过几道武氏烧尾宴的菜,确实色香味俱全,名不虚传。
不过眼下这样坐在火炕上,一个小炉,一个沙煲,各种牛杂配上萝卜蒜苗,却也非常美味。
辣,却又过瘾,
这菜似乎就如眼前的武怀玉,看着好像很普通,甚至有点卑贱,但组合起来却又这么美味,甚至这么辣的霸道。
武怀玉也吃出一层细密的汗。
大冬天里,吃这牛杂煲,配上老冬酒,越吃越上头,吃的外套都脱了。
从阳江到雷州半岛,都是冯家八州之境,海南岛上四州也是他们势力范围,冯家的实力不用置疑,现在岭南最强的。
不过这次朝廷经略岭南,冯家是配合的姿态,所以这第一板斧不会砍到他们头上。
“恩州、高州、潘州、罗州、雷州,高州都督府下沿海的这五个州,将会在阳江的北津港,高州的博贺港、雷州的雷州湾,罗州的广州湾等五处湾港,建水师营寨,
高州都督府内,罗州石城和潘州茂名,都将各驻一个统军府,高州良德驻永宁军左镇,恩州恩平驻永宁军右镇,
这些都没有问题吧?”
冯智戴辣的直吸凉气,不停的抿着茶水,闻言再次拍起胸脯,“我们完全听从朝廷安排,”
“嗯,长安人都说冯公在岭南手握十万精兵,”
“都是谣言,绝对没有,”冯智戴感觉解释,
武怀玉笑笑,“有没有都不重要,现在朝廷的安排已经下来了,朝廷会从中原调兵进驻岭南,岭南原来诸都督府、刺史手里的兵,要改编成州郡兵和乡团兵,
兵额上州一千二,中州一千,下州八百。
乡团则是大县五百,小县三百人。
挑选年轻骁健者,点选整编,登记名册,上报兵部,其余的都要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解甲归田,
州郡兵、乡团兵外,私人部曲、奴隶不得武装,”
冯智戴有些犹豫,他目光偷偷望向父亲。
冯盎坐在那里夹萝卜吃,滚刀块白萝卜在煲里炖着,浸透了牛杂的味道,十分美味,
武怀玉呵呵笑了两声,
冯盎停下筷子,看了眼儿子,然后对武怀玉道,“我们都听朝廷安排,冯家没有问题,冼家应当也没问题。”
朝廷这招整顿收编地方兵马,动作还是比较凶猛的,触及冯家核心,但大势面前,冯盎也不好硬顶。
好在朝廷也留了些余地。
冯家八州,就算都以下州计,八八六十四,也有六千四州兵,每州还有三四县,那乡团兵加起来也有万余人,拢一拢,高府八州的州郡兵、乡团兵也有两万左右的兵额了。
加上琼岛四州,那也还有起码五六千员额。
虽说冯家的兵力不止这点,但其实冯家的兵也不是常备兵。
有这额头其实足够了,真要有那天,动员也来的及。
虽然冯盎老谋深算,也知道朝廷既然过去了,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比如这州兵、乡兵,虽名义上是诸州刺史统领,但都督府当然也管着,以后限制颇多,特别是要登记名册,一兵一卒都有数。
而且军官肯定慢慢的还会掺朝廷调派来的武官。
“来,干一杯。”
武怀玉举起酒杯,笑着道。
冯盎、冯智戴也连忙举杯,温热的老冬酒入喉,渐渐的也醉人了,
武怀玉跟爷俩边喝边谈,冯盎父子也是一步步的退让,
武怀玉说要设镇驻军,要开府屯兵,要沿海建水师营寨,要在关隘码头设巡检,诸州要派长史司马,
吏员要考核,百姓要编户,
他说一条,爷俩应一条,无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