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在闲暇时间,用私人身份,在朋友的酒宴上,说说话,议论一下国家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要影响不大,只要未曾造成恶劣的社会效应。
那么,赵煦也懒得管,更管不了。
而造成巨大影响,导致恶劣的社会效应的人。
就肯定不是私底下说说这么简单。
必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这就是明晃晃的对抗中枢,非议国策了。
这种人当然得处理!
不然的话,这国家还不得乱套了?
张方平听完,便拜道:“圣明无过陛下!”
而此时,苏颂也将赵煦的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呈递君前,请赵煦过目。
赵煦审阅之后,将之交到了冯景手中,命其送去郭忠孝处,并嘱咐道:“告诉郭舍人,此文字誊抄十余份,抄送都堂诸位宰执以及文太师、冯相公、韩相公(韩维)等在京元老大臣处,命诸位相公及诸位元老,三日内呈文,以拾遗补缺,以防有失。”
对宰执、元老,赵煦一直很尊重。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年纪小,好多事情,都需要这些人帮着他盯着、看着。
于是,赵煦将这些人当成了现代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
于是,得以用一个相对平等和尊重的态度,来与这些人相处。
同时,也是赵煦在现代留学学到的——治国,是一个和矿业相关性很强的事情。
都是要求高度专业的人士才能做。
也都是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产生安全事故。
一如当年的六塔河。
皇帝一拍屁股,就不顾无数大臣的反对,强行违背水往低处走的自然规律。
然后,大自然就教皇帝做人了。
而赵煦知道自己的深浅长短,他很清楚,哪怕他在现代留过学,但本质上,他依然是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不知民间疾苦,脱离社会现实的封建君王。
好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
故此,如今的天下州郡的事情,真的是必须倚仗那些久历地方,知道民间详情和社会经济现状的宰执大臣们。
没有他们现在的帮助和配合以及协助,赵煦想做的那些事情,就如同空中阁楼,是不可能成功的!
“诺!”
做完此事后,赵煦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对苏辙、曾肇温柔起来了。
“两位舍人,既已知罪,就且先起来吧。”
曾肇、苏辙那里敢起来?
只顿首再拜道:“臣等不敢!”
赵煦笑起来:“两位舍人,都只是听信了他人的谗言,产生了误会,虽然有罪,但胜在并未造成恶劣影响……”
“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朕自当从之!”
曾肇长吁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只要得到天子谅解,那么太皇太后那边就算要贬他,他将来也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苏辙却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上官均、鲜于侁等人。
他能有张、苏两位长辈爱护、关怀、求情。
上官均和鲜于侁,又该向谁求助?谁又肯帮他们?
若没有的话……
苏辙低着头,他虽然是个有洁癖的人。
但他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假若他和曾肇能脱罪,那么,为了给太皇太后挽回颜面,也为了天子的孝道。
必然是上官均、鲜于侁替他和曾肇背负一切。
而这……却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偏偏,他无能为力。
毕竟,他自身难保!
……
一个时辰后,庆寿宫中。
太皇太后隔着帷幕看着那伏拜于自己面前的两个中书舍人,虽然脸上依然愠怒着。
但,因为赵煦和向太后一直在旁边说好话。
加上,张方平和苏颂这两个老臣,一直在恭维她,将她吹捧为古今第一太母,女中尧舜什么的,她被架了起来,不好再迁怒,同时曾肇、苏辙认错的态度确实很好。
于是,她终于是颔首松口了:“既官家、太后与张、苏两位相公,都说两位舍人是误信他人之言,老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姑且就宽宥两位舍人这一回……”
“两位舍人且起来说话吧!”
苏辙、曾肇自是不敢。
直到太皇太后又说了一遍,他们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张方平和苏颂看着都是吁出一口气,深感欣慰。
但赵煦知道,这位太皇太后只是表面上松口了。
内心肯定还在记着曾肇、苏辙的仇。
尤其是曾肇!
要不了多久,曾肇就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而落中书舍人的差遣,发落到地方州郡去为官,且在这位太皇太后掌权的时代,他是不可能回朝,也不可能被提拔的。
至于苏辙?
大抵也要吃些挂落,免不得罚铜、加磨勘。
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太皇太后碍于颜面,不好处置、发落曾肇、苏辙,就必然会将怒火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赵煦‘帮忙’扬名的上官均。
然后就是,将叶康直曾经‘奴事’、‘谄事’李宪的谣言,告知曾肇,进而引发这场风波的鲜于侁。
最后,那些跟着摇旗呐喊的小虾米,也会被扫射。
免不得加磨勘、贬官乃至于勒停。
洛阳那边,邵伯温也是得吃个哑巴亏。
最近这几年,他都得装孙子才行。
洛阳没了邵伯温上跳下蹿,相信,舆论环境也会变好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