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这会子心情不好,自然也是有缘故的。
不仅仅是因为以正宫之尊,要留下来陪着一个妃位,顾着人家的孩子;也更因为这个四月,也是她的嫡长子永璂的生辰。
嫡子的生辰,自然不同于庶出的皇子们,总该认真操办一回的。况且过完这个生辰,永璂就满了年岁,要进上书房念书了。
皇子一旦开始正式念书,便等于这一辈子的前程都要从此起步了。皇上派谁给当师傅?谁给当谙达?又是谁给当侍读和哈哈珠子?——这些人,都将成为皇子成年之后所拥有的班底,关系到这个皇子成年之后能不能由这些人护着,顺利走上那个皇位去。
那拉氏能不悬着心么?
可是这会子却被延宕在这儿了——她还生气皇上的谕旨里只假托皇太后来说话。虽没明确说她这个当皇后的也得留下陪着,可是按着满洲人的规矩,当媳妇儿的是必须要伺候在婆婆身边儿的。皇太后留下了,她这个当媳妇的,自当留下。
她心里这会子堵着一个令妃,已是够难受了;又听得本在自己宫里的忻嫔还这样放出口风来,心下自更懊恼。
“她想得美,当真以为皇嗣跟皇嗣,都是一模一样的么?”
“忻嫔这个胎,这会子也才一个月。按着规矩来说,这就是还没成形儿呢。便是这会子没了,都只算早殇——都只该按着关外的规矩,一把火烧了就完了,随便埋在哪儿罢了。”
“可是令妃的胎,都六个月了,即将足月落草。若是人家令妃的孩子这会子就没了,至少也能‘备小式朱棺,祔葬于黄花山园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