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不消说了,轩军的战力,“湘系”也好,“曾系”也罢,自认不及;“软”,关卓凡主要把功夫做在了曾国藩父子本人身上。
这几年来,关卓凡不断对曾氏父子本人假以辞色——曾国藩的相位,不断上升,期间更后来居上,越过朱凤标,终于成了首辅;曾纪泽呢,先是卑辞厚币,罗致幕中,主持广方言馆,继而“破除成法”,委以驻英公使之重任,曾劼刚资历既浅,年纪又轻,却一日之间,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国家重臣,真正叫朝野侧目。
至于凡和曾国藩见面,关卓凡必有破格的礼遇,以及各种“生活上的照料”,譬如,替他找洋医生、治眼疾、配眼镜,就更不必说了。
碍于老帅的面子,“曾系”就有不满,也只好暂时咽在肚子里了。
另外,关卓凡的手段,算是温水煮青蛙,由外而内,由远及近,由枝而干,不急不躁,步步为营,始终未曾触及“曾系”最核心的地盘——江宁。赵景贤明明署理了两江总督,却不赴江宁本任,始终在上海、扬州一带晃悠,颇有点儿“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
虽然,赵景贤坐镇扬州,整顿两淮盐务,其实是对湘系势力另一种形式的削弱,可是,双方毕竟不算针尖对麦芒,矛盾的冲突,也就不至于达到一个大爆发的程度。
但赵景贤不能一直不赴江宁本任,两淮盐务的整顿,已经告一段落;江宁治安的整顿,必须提上日程,不然,再拖了下去,江宁这块人文荟萃、经济繁庶之地,真的就要成为法外之地、割据之地了。
可是,若行马新贻故事,则不蹈“刺马案”之覆辙也几希!
如之奈何?
江宁的治安,必须得到彻底的整顿,赵景贤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充分的保证,更重要的是——关卓凡要借赵景贤真除江督、赴任江宁的由头,在不生大的波澜的前提下,将“湘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根据地”,连根拔除,彻底消除在全中国推行政令一统之障碍。
办得到吗?
嗯,火候到了!机会也来了!
火候到了——有三:
一,两宫皇太后撤帘,洪绪皇帝践祚,关卓凡正式垄断了中央政权。
二,轩军的扩编,经已完成,并藉备战对法战争之机,重新部署,对外的攻守,对内的控制,都形成了更佳的战略态势。同时,各省绿营的整编,皆由轩军一手经理,目下,除了个别偏远省份,其余绝大多数,都已初步完成了。
与此对应的是,湘军、淮军以及其他杂牌军队,十之,都已裁撤。
关卓凡已经实现了对中国的军事力量的绝对控制。
三,新疆的收复,使关卓凡的声望,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用兵新疆之前,朝廷内部,不是没有争议的,虽然没有到原时空“塞防”、“海防”之争的程度,但是,明里暗里反对的人,其实相当不少。
有人说,新疆“既无事时,岁需兵费尚以百万计,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已为不值”——即是说,新疆就收了回来,也是个赔钱货——“漏卮”,维持新疆的花费,远远大于能够从新疆得到的好处。
非只如此,在“内有非我族类,外有强邻窥伺”的情况下,“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因此,何苦“出塞万里,靡耗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