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长揖到地,“多谢婉太妃!”
婉妃有点儿手足无措,连忙深深的福了下去,“王爷太客气了,这个礼数……我当不起。 ”
“这不算什么,”关卓凡正容说道,“等到正式拜师的时候,皇上也要给婉太妃作揖行礼的。”
“啊?”婉妃吓了一跳,“这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必须的,”关卓凡郑重说道,“师道尊严,半点儿也马虎不得。”
一边儿说,一边儿看向皇帝。
皇帝十分见机,说道:“是!其实,之前,我也应该替婉姨行礼的,只是……呃,之前是额娘私下底央求婉姨做我的师傅,没有经过皇额娘的允准,因此,不好带出幌子来,倒是……嗯,委屈婉姨了!”
婉妃连连摆手,“皇上可千万别这么说!哪儿有什么委屈?能够跟皇上一块儿切磋……亦吾之幸也!”
转向关卓凡,吃力的说道:“王爷,像之前那样,私下底切磋,原是不妨,可是,正式拜师,我实在是当不起……”
“可是,之前是公主,现在是皇上。”
婉妃接不上话了。
关卓凡微微一笑,“本来,拜师应行跪拜大礼,虽以帝王之尊,亦不得例外,只是君臣有别,名分攸关,不能不做权宜,改为作揖。”
顿了顿,“当年,我入弘德殿行走,也是受过穆宗毅皇帝的礼的。”
婉妃再说不出推辞的话了,一颗心不由的跳的快了起来:话赶话的,怎么……竟是要来真的了?
不由就微微的有点儿昏眩了:我真的要做皇帝的老师?一个女人,一个前朝的妃嫔,竟然要……“入弘德殿行走”?
这……能是真的么?
总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婉姨?”皇帝关切的说道,“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啊?”婉妃迅速清醒过来,“没有,没有!我是……走了神儿了!”
顿了顿,歉然一笑,“帝师的责任太重了,一时之间,颇有些喘不过气来呢!”
皇帝笑了,“婉姨是不是担心我这个学生太笨了?教来教去,教不明白?”
“怎么会?”婉妃庄容说道,“皇上天禀聪明,再难的题目,也是一点就通,我是担心我这个做老师的,底子太浅,有误皇上和王爷的信托。”
转向关卓凡,“我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切全靠王爷指点!”
顿了顿,“我在这儿,先谢过了。”
说着,福了下去。
关卓凡长揖还礼,“‘指点’二字不敢当,不过,从今往后,我和婉太妃,就算是同事了,但凡有益启沃圣聪者,我一定知无不言。”
同事?
“是,多谢王爷!”
“哎,”皇帝笑道,“还没有正经替我上堂呢,你们两位老师,就在这里彼此谢来谢去,倒是有趣。”
婉妃脸上一红,想说什么,嗫嚅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婉太妃其实没有什么要谢我的,”关卓凡微笑说道,“我却是要好好儿的谢一谢婉太妃——除了婉太妃应承做皇上的老师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我也早该就好好儿谢一谢婉太妃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皇帝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啊?”
婉妃也怔了一怔:啊?之前,我有替你做过什么事情吗?
“穆宗毅皇帝升遐的当天,”关卓凡说道,“王公重臣集议军机处,恭亲王福晋有所陈请,彼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关卓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婉妃就晓得他要说什么事情了。
“恭亲王福晋的衣裳,”关卓凡继续说道,“不慎被雨浇湿了,是在婉太妃的宫里,换的干爽衣裳——换的是婉太妃的衣裳。”
微微一顿,“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谢过婉太妃——我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躬身一揖。
恭亲王福晋去婉妃那儿收拾首尾,是关卓凡的安排,加上他和恭亲王福晋的特殊关系,为此事向婉妃道谢,是应该的,也是自然的。
婉妃还礼,说道:“小事一桩,何足言谢?再者说了,我住景仁宫,是最方便的,恭亲王福晋不去我那儿,又去哪儿呢?”
景仁宫是东六宫的,军机处却在西路,东、西六宫之中,景仁宫距军机处的路程,并不是最近的,不过,婉妃说“最方便”,倒也没有错。
西六宫和军机处同属西路,彼此的距离,自然要更近些,不过,彼时的西六宫,情形如下:
长春宫、太极殿不必说了,刚刚咽气儿的穆宗,还没有入殓呢。
永寿宫空着。
其余三宫——
翊坤宫由璷嫔、禧嫔合居。
储秀宫由吉嫔、庆嫔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