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只觉得刺眼极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比起安凝差在哪里,为什么这老东西就不肯让她嫁给薄宴淮呢?
明明只要得到了薄家的资源,她就可以比安凝做得更好!
薄老爷子微微点了点拐杖,旁边的管家会意,上前道:“安小姐,请你离开。”
“我要在这等我哥哥!”安柔意志坚定。
“可以。”薄老爷子电梯,大掌一挥,“正好把整个安家一起调查。”
“您!”安柔气得小脸通红,“您这是栽赃!”
薄老爷子无意和她再废口舌,抬步朝病房走去。
安柔有心想要跟上,但面前的保镖已经急速地挡住她,若她再执意,怕是落得和安胤一样的下场。
病房内静极了,只有药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安凝早就在外面的吵闹声中苏醒,双目无神地看向洁白的墙顶,原本应该觉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凝比起习惯这样的感觉,更多的是难受。
她居然又失去嗅觉了。
这次比之前还要严重,她甚至连若有若无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安凝……”薄老爷子一进屋就看到安凝这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话,好像已经不用开口了。
不过一夕之间,安凝的精气神就像是全被下毒手的恶魔吸走了。
薄老爷子听着医生的汇报,心中也难受:“孩子,别想太多,爷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爷爷,我是不是就没有自力更生的命?”安凝嗓音沙哑。
她的鼻尖不受控制地变酸,声线越来越弱:“我前几天还在准备企划案,这才几天,我又被打回原形了。”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明明一切都可以很理想地进行……
“你是安家最有天赋的调香人,天无绝人之路,会有转机的。”薄老爷子不擅安慰,眼见安凝要哭了,也罕见地说着宽慰人的话。
可安凝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已然心如死灰。
薄老爷子都害怕他一个转身,安凝会不会想不开地抹了脖子。
但他还是转身去了薄宴淮的病房。
薄宴淮仍在说服护士带他去见安凝,见爷爷进来,忙着把轮椅滑到爷爷跟前。
“爷爷。”薄宴淮抬眸看着他,“……她怎么样了?”
薄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朝旁侧挥了挥手。
其他人识趣的都退了出去,老爷子关好门,才缓缓道:“安凝的身体机能太差,在药物作用下,嗅觉再次遭受到严重打击。”
薄宴淮的瞳孔一缩,那一瞬间的震惊也穿透老爷子的瞳孔,让薄老爷子当即下了决定:“这件事情绝不会是意外,你有什么想法?”
“我会去调查。”
可得来的只是薄老爷子的一声嘲讽:“你会去调查?说的是把那个小女佣放走?薄宴淮,我当初让你娶安凝是为了我们薄家的延续,不是让你把人娶回来欺负的!”
薄老爷子说着,手里的拐杖也因手抖而发出低沉有力的“咚咚”声。
薄宴淮沉默不语,坐在轮椅上想动却难动。
“我就搞不懂你了,怎么会就能看上安柔那种人?”薄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爷爷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个会严重拖你后腿的女人,你脑子怎么想的呀,难道比我还糊涂?”
安柔那种女人,分明就是盯着家产来的吸血虫!
真不知道他这个孙子怎么英明了一世,到头来会在女人身上出问题。
“她当初……”薄宴淮喉头微动。
安柔当初纯洁可爱,他的躁郁症也是在对方那轻柔的香味下得到缓解。
那时候的薄宴淮觉得待在安柔身边能舒缓身心,轻松自在,奈何后来薄氏大受打击,安柔也因病出国。
他和安凝稀里糊涂滚了床单,后来又被爷爷强迫着娶那女人,薄宴淮自以为那段时间是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可如今——
“你如果要一直这么对安凝,那不如离婚吧。”伴随着一声叹气,薄老爷子平静说出这句压在他心头许久的话。
“您说什么?”薄宴淮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爷爷。
薄老爷子面不改色:“离婚吧,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安凝,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永远不会接受安柔那样的女人进我薄家的大门。”
薄宴淮攥拳。
这话着实惊到他了,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安凝是当初爷爷强迫他娶的,而现在,爷爷要要强迫他离吗?
可是,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终于能甩掉那个女人,不用再彼此纠缠。
可为什么……
“我和她才公开关系不久,她现在出事,我就宣布离婚,不利于薄氏对外的形象。”薄宴淮脱口。
薄老爷子眉梢微动,眸底浮现出一抹不明情绪:“那你们好聚好散,别让我太失望。”
他的目光落在薄宴淮已经崩裂的伤口上:“这段时间我会管理公司,你不用担心,好好处理好你该处理的事,别再折磨安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话落,薄老爷子抽身离开。
薄宴淮目睹着爷爷决然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爷爷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般强硬。
可对方的松口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反而是给他增添了很大的压抑感。
薄宴淮久久难言。
被安排来的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她现在怎么样?”薄宴淮声音低沉。
“……夫人状态很不好。”护士委婉道。
安凝现在用仅剩呼吸的死人状来形容也不为过。
薄宴淮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薄唇紧抿,难以呼吸。
他仍然觉得奇怪,那个女人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火场一事已经够冲动了,刚刚有离婚的机会为什么不离?
薄宴淮想不明白,重重吐出一股浊气,吓得护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上完药赶紧跑了出去。
良久后。
“就当是一个补偿。”薄宴淮自言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