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轻手轻脚地擦拭他的身体,还按照医生的吩咐不停跟他话:“薄宴淮,男人,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了,还没搞清楚你的心思,现在还得加一个,搞不清楚我哥的心思了。你们这些男人都这么善变吗?”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安凝倒也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好歹能将烦心事全部说出来,缓解她的烦闷,可是语调却越说越慢。
安凝伸出手捂住小腹,额头在不知不觉间冒出了许多冷汗。
一股难以忍受的钝痛从小腹的位置蔓延开来,逐渐席卷全身。
“啊。”安凝痛呼出声。
短短几分钟内竟然连路都走不动了!
她心中震惊,连忙试图抬手按着床边的呼叫铃。
奈何那位置实在太高,安凝的手就像被绑了千斤重的石头,怎么抬都够不到那位置。
她顿时有些心凉,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急出来的泪。
钝痛加重,安凝额角的青筋全部暴跳起来。
痛觉转移,朝着她的大脑集中。
安凝眼花缭乱,恍惚间发现那呼叫铃竟然变成了三四个。
她意识不妙,居然出现了幻觉!
“救、救命!”安凝喊道。
她的声音嘶哑到状似无声,连音量都提不上去。
安凝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有种临死前的急于索求呼吸的窒息感。
她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在医院里?
安凝的身体摇摇欲坠,她忽地瞥见了身旁那些医疗器具,是她刚刚为了方便给薄宴淮上药端过来的。
她灵机一动,索性不再强撑,径直朝着那个方向倒了下去。
所有东西被她碰倒在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门外的保镖听见动静,对视一眼,连忙冲了进来,完蛋!入眼即是散落一地的器具,和倒在上面的安凝。
“少夫人!”两人瞳孔一缩,立刻叫来医生。
安凝被送进了急诊室,该医院能叫上名字的医生全部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一时,谁都没注意到薄宴淮颤动的指尖。
安柔躲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没有错过安凝被推进急诊室的画面。
她的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抓住保镖还没回来的空档,溜进了病房。
“宴淮哥哥?”安柔语气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刚好撞上薄宴淮微微睁开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安柔做出了一副此生最喜的模样,紧紧握住她的手。
薄宴淮眼里是少见的迷茫,他鲜少会有这样的流露,安柔竟有些愣怔。
不过她可没忘记这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握住对方的手越发用力:“宴淮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你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薄宴淮耳边全是她看似担心的话,回应的却是一个蹙眉的表情:“安凝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干涩。
安柔一顿,心中猛然一涩,心底那股子嫉妒又涌了上来:“我没看到姐姐。”
她半真半假地道:“我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薄宴淮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在昏迷的时候并不是全然没有意识的,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
薄宴淮能感受到自己出于本能的迫切想要醒来,尤其是在刚才,那个念头达到了顶峰。
“她在哪里?”他再次开口询问,脸上满是固执。
安柔不愿再看他这番神情,转身倒了杯水:“宴淮哥哥,你是爱上姐姐了吗?”
她这话来得突然,就连薄宴淮也避免不了有瞬间的大脑宕机。
“是吗?”安柔眼眶通红,泪水从脸上滑落,“如果是这样,我会祝福你们的,只是你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薄宴淮没说话,黑眸里情绪莫测,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安柔在心底低咒几句,维持面上的楚楚可怜:“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注意我一些,才会被那佣人所说服,酿下了如此大错。”
薄宴淮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意外。
虽然之前企划案一事已经有了结果,但他本以为安柔是不会承认的。
“是我鬼迷心窍、行事不端。”安柔痛哭流涕,情绪愈发激动,“我保证只要你好好的,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姐姐面前!”
薄宴淮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她给的温水。
他仰头喝了一口,沉默良久才道:“这件事你去给安凝道歉,看她什么态度。”
言外之意是将此事的决定权交予安凝?
安柔的手猛然收紧。
她在薄宴淮面前一组委曲求全的戏已经告别,居然还要去安凝面前道歉?
让她如何低得下这个头!
不过,那个贱女人如今身在手术室,嗅觉多半再度被毁,安柔心里骤然平衡不少。
她重重地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我一定会跟姐姐好好解释的!”
“所以她现在在哪里?”薄宴淮惴惴不安地找回话题。
“你怎么在这里?”保镖呵斥的声音响起。
他不过离开几分钟,就被这女的钻了空子!
随即,保镖发现了半躺在床上的薄宴淮:“少爷,您醒了?!”
“怎么回事?”薄宴淮沉下脸色。
他心知薄家的保镖训练有素,不会贸然离开。
“少夫人刚刚晕倒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呢。”保镖汇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守在您身边,怕是思虑过度。”
思虑过度?
这让安柔脸上的苦笑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刚才伪装出一副久久守在薄宴淮身边照顾的假象,全被这多嘴多舌的人给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