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没力气再骂了,只有喘着粗气暗吞一口血。
窦家富扳回一局,心情大好,也不再计较甄之恭的态度问题,勉为其难上前去搀扶他,“白眼翻多了会抽筋,你就消停点省点力气吧。”
之前以为甄之恭救不活时,他的确有把他拉出去的打算,但此时人醒了,就不好再这么做了。虽然这人面恶嘴毒脾气乖戾,但窦家富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娘以前说过,多行一善就会多活一天,他只当为自己积福吧。
甄之恭很想摆摆架子做出高姿态来,奈何形势比人强,若是真的惹恼了这小子把他丢出去,那他必死无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权衡利弊后,他也不吭气,由着窦家富把自己扶起来,再放回床上躺好。终究还是气虚体弱,没一会儿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窦家富无事可做,到厨房里随便洗漱了一下,也便上床挤在男人身边睡了。
翌日,天色微明时,甄之恭醒了,被饿的,前胸贴后背,活了二十年,还没受过这种罪。
正要拍床叫唤,窦家富恰好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男人半靠在床头,不大的眼睛登时一亮,“你醒了?”
废话。甄之恭懒得接腔。
窦家富随口又问:“你是哪里人?永平县的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甄之恭心念微动,半真半假缓缓道来:“本大少叫贾铭,西贝之贾,金名之铭,从宁城来,不是永平人。那天在县郊的玉笔峰游玩,遇到了一伙拦路抢劫的山贼,本大少以少对多寡不敌众,不慎被他们打落了悬崖。”
什么“西贝之贾,金名之铭”,窦家富没听太明白,只是习惯性地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道:“宁城?好象离永平县很远啊,我还没去过呢。这烂笔头山又有什么好看了,跟别处不是一样的么。还有,这山里有贼么,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虽然这么说,但听男人不是因为仇杀才受了伤,窦家富心中不由稍安。
甄之恭哼了一声,就你这穷酸样,就算遇到山贼了也没人打劫你!
突然,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无人说话的当儿听来格外突兀。
窦家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这么响,跟□□叫似的。”
甄之恭饶是脸皮够厚,现在也有些挂不住,遂沉下脸训斥:“什么叫□□叫,不会说话就别说。本大少告诉你,这叫腹如雷鸣,懂吗?”
不说还好,说了窦家富笑得更厉害,张着嘴前仰后合,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边笑边道:“腹如雷鸣?哈哈哈,你是说象打雷吗?哈哈哈!我头回听说,打雷原来和,和肚子叫的声音一样,哈哈哈哈……”
有这么可笑么?真是粗鄙无知不可理喻。甄之恭那个气啊,眼前金星直冒,恨不得伸手把这手舞足蹈面目可憎的野小子掐死,看他还如何笑得出来。只可惜,他现在连抬抬小拇指都难,又怎么可能去掐人。
笑吧,笑个够,本大少掐不死你,笑死你也行!甄之恭绷着脸,心中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