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坐了半日,却没见着庄宜姐姐,以往我稍有病痛庄宜姐姐便在榻前守我一夜的,莫不是我昨夜酒后的作为姐姐生气了?
问如兰,如兰无奈道,“姐姐还说呢,长公主昨日平白受了好些冷言冷语,又守了您大半夜,这会儿怕是还在宫中歇着呢。”
我一听便过意不去了,想着定要向姐姐赔罪的。
后来整个正月我都再未见过君墨宸,仿佛他从未来过,只是一个梦一般。
春天很快来了,天气转暖,万物复苏,连宫苑里的一棵小柳树都开始冒出了新芽。
忽然起意想要去麟趾宫的后园去,记得初次进去时,君墨宸将我迁到了麟趾宫,偏偏还嗓子不能发声,心中恼怒得不行。
进去时,林中还是翠色葱茏的,仿佛冬日从不曾在这里降临,
我行走其中,只觉得物是人非,忽然便有些厌弃起这种长青的树木来。
虽已是春日但依旧有些春寒料峭,才走了不过须臾,身上便已经带了寒意。
在竹林中的一处飞檐小亭坐了许久,我缓缓从袖中拿出拢了一路的东西。
赫然便是那个被我用绣好的帕子包好的木槿花开步摇,我楞楞地看了半晌,又沉默地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身边的如兰忽然低低唤了我一声,“姐姐。”
她定是又要说天凉,催促我回宫了,我干脆转过脸去,自顾自坐着。
“姐姐……”如兰依旧锲而不舍的不断唤我,我终于回过头?来,不悦道,“就回了,再稍坐一会儿。”
话音才刚落我便觉出不对来,侧面有一道寒冷的目光直视过来,令我无法忽视,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只一眼心脏便惊得猛烈跳动起来。
君墨宸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暗沉沉的,他看了我片刻,忽然转身朝外走去,步子又急又快。
我慌得站起来跟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步子,我着急地叫他,“君墨宸……君墨宸……”
上气不接下气,追的辛苦。
忽然脚下一个仄歪我便重重地扑倒在坚硬的青石板路上,手臂摔得生疼也顾不上,气急道,“君墨宸,你只管走,这一次后我便再不会去理你的一分一毫。”
果然,君墨宸的脚步顿住,半晌才反身过来,用力将我从地上拉起。
只觉得膝盖都是疼的,胳膊上的皮蹭掉了好大一块,正慢慢地渗出血来。
君墨宸皱了皱眉头,“你便是最倔的,明知追不上却还要追。”
见他回来,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自然也愉悦起来,笑道,“我这不是追上了吗?”
“你这幅性子,迟早要吃亏的。”君墨宸眼含宠溺,眸子却忽然暗淡下来,“倾颜,若是日后追不到就放弃,别太委屈了自己。”
我不以为意,性格是天生的,哪里能说改便改了。
君墨宸将我扶到亭中坐下,如兰早已经退下了,我撇了撇嘴,她闪的倒快。
君墨宸低头查看了一下我擦伤的地方,便眉头深皱起来。
我无所谓地用衣袖盖好,没话找话问他,“我听巧荷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回麟趾宫,政务当真如此繁忙吗?可莫要忙坏了身体。”
君墨宸的笑意这才一点点漫上眼睛,笑道,“据我所知,宓美人也是一次都未回来过啊。”
我嘟嘟嘴,“宫中那样冷清,我回去,只怕要冷死了。”
君墨宸轻笑一声道,“先让齐福送你回去,我还有些政事要处理,随后便去看你。”
他说完站起身便要走,我着急起来,“那你何时会过来?”
君墨宸的脚步顿了顿,“等你……能舍得将那支步摇以及帕子丢掉的时候,我便回来。”
我怔住,握着步摇的手指不自知地收紧,手指收收放放,却是直到君墨宸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我才紧紧地将步摇攥在手中。
为什么连个念想都不肯留给我,为什么这样逼我?
齐福早已等在身侧,毕恭毕敬道,“宓美人,皇上让奴才送您回去。”
我楞楞地望着君墨宸离开的方向,半晌不言语。
齐福又小心翼翼地问一声,“美人?”
我回过神来,只觉得心中压抑难过,深吸口气,才对齐福道,“劳烦公公了,如兰就在外头,左右也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是了。”
齐福忙道了不敢,他是君墨宸贴身伺候多年的奴才,处处唯君墨宸是从,这会自然不肯听我的,执意要将我送回去,才肯离开。
我也不多言,只领了如兰静静在前走着,因方才摔了一跤,齐福想必是看到我走的辛苦忙跟上来道,“辇轿已备好美人还是坐轿子回去,也省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