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固平城自然是装不下这么多的明军的。
明军大部全部都在城外,安营扎寨。
崔呈秀等高级将官则是,进入固平城内,占据了好些个屋子。
在替朝廷安抚了城外的百姓后。
崔呈秀就召集诸将议事,他先是将温越三人又夸了不少。
然后,又议论起该如何对付,还未撤走的建虏大军。
建虏离开固平后,就往东南方向撤去,打算从居庸关、喜峰口离开。
不过可能因为大远来一趟,就这么走了,太不甘心了。
于是,他们又在蓟州、玉田等地肆虐一番。
得到最新的情报,崔呈秀与众人商议。
建虏人数还是不少,己方虽然有近十万大军,但还是应该稳妥起见。
听他左右意思。
就是不愿出兵,不敢再战了。
温越心中叹息一声:“大军不敢主动逼近建虏,只能看着建虏肆虐撤退,或许这几月的大战就要这么结束了,白白看着建虏再掳掠一番离开了。”
崔呈秀领着大军在固平城连休整三日。
直到五月二十五日。
留下一部分人在固平城,看守照顾被掳掠的百姓外。
大军带着不少辎重,往蓟州逼去。
崔呈秀领兵行军非常稳重。
走一步停一下。
短短四五日的日程。
大军走了十天才到。
而努尔哈赤等人,早在五日前,便押解着掳掠而来的物资和百姓,离开了蓟州,从附近的喜峰口尽数出关。
离开关口,进入蒙古境内后。
努尔哈赤等后金将领,都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自从离开固平城之后,他们就非常紧张,生怕明军以温越的青牙军为先锋追来。
得到建虏出关的消息。
崔呈秀等人都是弹冠相庆,极为欢喜。
不过当晚,温越却是在营帐外,眺望着星夜点点,一股难名的情绪涌在他的心头。
这天启间的历史,经过他的翅膀扑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而崇祯年就快到了。
那才是乱世啊。
……
天启六年,六月五日。
京师,乾清宫。
天启帝的脸色更加灰败了。
即便是到了夏季,他身上还是披着不少的厚衿。
此时,天启帝正在听着魏忠贤念着的,有关出战的捷报。
听到建虏出关。
天启帝脸上欢喜,立即命令下去,有关的善后事情一定要处理好。
相关人员该怎么封赏,失事人员该怎么处理,都要做好。
至于这怎么做。
自然是魏忠贤来做。
对于是阉党的,哪怕犯错了,也尽可能全压下来,概不追究,还要论功行赏。
不是阉党的,有错在身,又没钱打点,那不好意思了,不仅要追究,还要狠狠追究。
至于不是阉党,又有功劳在身的,那还要看有没有银两打点。
当然,魏忠贤对一般将领官员,可以随便处置。
至于对温越,他感觉非常棘手。
温越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对温越的唯一办法,只能利诱不能威逼了。
魏忠贤左右思索了好一会,才定下了给温越的赏赐,递给天启帝。
若是别人,天启帝看都不看。
但温越简在帝心。
“大伴,温越立下如此多的功劳,又是阵斩贼酋之一的杜度,又是连番大战,击溃奴酋努尔哈赤,砍杀许多首级。”
天启帝皱眉道:“怎么就是实授都督佥事,授山海关提督?”
温越之前乃是正四品的指挥使,现在变成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是连跳四级。
再从天启二年算起。
温越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百户。
这几年来升官速度,就像是坐上了火箭,简直让人眼红的发紫!
不过,卫所制度在明末并不值钱。
随便一地,就有好些个参将、总兵,游击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所以定下都督佥事,授提督权。
天启帝并不太满意。
他觉得至少得要一个从一品的都督同知,甚至正一品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都是可以的。
见天启帝不满。
魏忠贤急忙道:“陛下,群臣们这样定下给温将军的奖赏,也是为了给大明保存忠勇良将。”
天启帝不悦:“哦?怎么个保存法,就是论功不行赏吗?”
魏忠贤急忙道:“陛下,这实在是群臣无奈之举,温将军自从天启二年开始,便屡建奇功,是我大明之幸。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温将军升官速度太快了,现在再给予其高位,怕会让他生出骄横之心,不如暂且押下他一点功劳,等着将建虏全部驱逐,尽数剿灭之后,再统一论功不迟。”
“这……”天启帝有些犹豫:“但若是这么做,恐怕赏赐不公,寒了温越报国之心啊。”
魏忠贤劝道:“陛下不必多虑,群臣这么建议,也是为了能让温将军多加历练,他乃是识大体之人,必定能理会陛下苦心的。
“而且虽然不能再实授温将军之权,但可以多给予一些功勋、散阶,并且臣听闻温将军并无婚配,陛下和不如从宫室当中挑选适龄公主与温将军婚配?”
天启帝眼睛一亮,又皱眉道:“可宫室当中并无适龄公主啊……”
魏忠贤急忙道:“陛下为何不从其他诸王当中挑选?”
“不可!”
可这话一出,天启帝便摇头道:“将其他诸王的公主许配于温越,岂不是亏待了功臣,此事日后再议吧。”
天启帝虽然爱做木活,但并不傻。
温越乃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怎么能与其他王爷结亲。
大明向来对庶出的王爷,都是养猪政策,可以白白养着,但不能给予实权。
“就先赏赐一些功勋、散阶吧。”
天启帝这么说了一句,又觉得光是这样,有点太对不起温越了,又问道:“对了,诸将回转京师之前,朕曾经派人宣抚了众将领,温越可曾对朝廷提出过什么要求。”
魏忠贤道:“温将军说,此次连番作战,他部下损失许多,希望朝廷给予抚恤,每个战殁将士给予银两一百,伤损将士则给予银两五十,并且还希望将解救的百姓送往关外,补充兵丁来源。”
天启帝道:“哦?既然温爱卿有所求,那大伴满足便可。”
魏忠贤道:“陛下,今年这次大战,朝廷当中库房已然是空虚,存粮等什么都不足,若是满足温将军所求,又是几十万两银子……所以……”
天启帝皱眉:“所以什么?”
魏忠贤道:“所以,陛下,以奴才意思,这抚恤银两还是算了吧,以这次缴获的粮米充之,至于被解救的百姓,本来重新安放处置就是困难,既然温将军想要,那便由他所请,给予他便可,另外再免去山海关外三年赋税。”
对魏忠贤来说,就怕温越什么都不要,再和阉党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