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京事,南京毕(1 / 2)

国姓窃明 浙东匹夫 3387 字 3天前

阎应元等人,原本对沈树人而言,只是明史上的一个个名字。

除了知道他们在民族气节方面很靠得住,其余才干、统兵等各方面实际才能,沈树人一无所知也就一个阎应元,能确定是带点“统帅光环”的。

坐下来深聊了一次后,沈树人的认识才变得丰满起来,那些名字也才变成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真实形象。

顺带着,一个招贤纳士、培植势力的战略规划,也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越来越完善。

离开南京吏部衙门时,骑在马背上,沈树人就忍不住想:

“今天被我招揽到手的,都是原本历史上南京沦陷后、帮扶鲁王政权抗清的忠臣义士。

之前咱也在徐石麒那儿看过其他一些官员的资料,也都是忠义可靠之人,可惜如今官位就已经偏高了,不是咱一个五品知府可以劝诱的。

比如历史上因为唐鲁内斗、而被张名振攻杀的唐王系将领黄斌卿。这人虽死于内战,但抗清态度还是坚决的。只可惜现在就已经是宁绍台参将了,比张名振官职高了整整三级,我根本没资格拉拢他”

想到这儿,沈树人内心也总结盘点出一个规律:

历史上后来南明鲁王系的将领,相对而言如今普遍级别最低,因为鲁王的正统性较低,势力和根据地也小,能吸引到的人才少。

之前就已经官居高位的人,说不定历史上在南京沦陷时就投降了,熬不到投靠鲁王,这里面存在一个逆淘汰的过程。

唐王手下的人才,如今的官职就比鲁王系的人稍高一些,潞王系更高,福王系最高北京的京官不在讨论之列。

想明白这一点后,沈树人的路线图也就清晰起来了:他想要招揽可靠的人才时,就得逆着这个逆淘汰的路线,从后往前找。

现在他还只是知府,只配找鲁王系的人。

等他兵备道的任命下来后,说不定可以捞一点历史上唐王系里低级一点的将才。

等他再升到巡抚,才能考虑唐王系的骨干,甚至潞王系的一些人

至于福王系,靠官场斗争应该是没法收服了。毕竟你得做到南京六部的首脑,才有可能谈这一点。

而到崇祯死的那年,也就是三年多之后,沈树人也才二十四岁。

无论他怎么通过官场斗争立功升级,也不可能在二十四岁时就让史可法、马士英唯他马首是瞻。更何况史可法还是他入仕之初的老上司呢。

所以,最后剩下的、将来统一南方军权一致抗清的那“临门一脚”,绝对不可能靠官场斗争,只能是靠武力保证。

官场斗争和拉人,只是扮演了临门一脚前的“传球助攻环节”。

“得趁着崇祯死前这最后三年,赶紧升官了,不管怎么说,要把历史上因为唐鲁内斗消耗掉的那些汉人武力挽救下来,尽量拉拢团结到我自己手下,将来好一致对外打鞑子。

再往后,就要挽救那些被潞王动摇内耗掉的人要做到这一步,我至少要在崇祯死前做到巡抚最好能做到总督多一级官职,就有资源名分多团结一份力量”

沈树人暗暗下定了决心,升官捞权的欲望,也从未如此膨胀、迫切。

但他并不以此为耻,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团结更多的统一战线,不是为了私欲。

想升官怎么了他升官是为天下人民服务。

离开户部后,沈树人也没得空闲,很快又去见了郑成功。

郑家在南京置办的宅邸,可比沈家的还阔绰得多。

自从知道儿子要在南京常年读书,而且不会有危险,郑芝龙就很舍得花钱。不光是在儿子生活上花钱,也舍得结交南京官场上的各路人物,不管有没有实权,多多少少都能分润点好处。

要不是郑成功来的时候,才刚刚十五岁,如今过了一年半,也才十六周岁半、虚岁算十七,年纪实在太小。

不然的话,光靠郑家自身的运作,都能轻松给郑成功弄到官职了,压根儿轮不到沈树人来卖这个人情。

当然,沈树人也清楚,郑芝龙至今没给郑成功谋取外任官职,还有另一层担心,那就是怕离开南京后,去其他地方更不安全,没人照应容易被报复。

郑家那么有钱有势有兵,仇人也是很多的。越深入内陆,郑家就越把控不住局面。

现在有了他这个准盟友帮着照拂庇护,郑家才敢稍稍放心。

一到郑府,沈树人还没下马,就看到郑成功和郑鸿逵一起出来迎接,显然是早已从吴梅村那儿得到了准信。

郑家的人事安排还是老样子老四郑鸿逵领个武职,在外面奔波联络,处理各方关系,老二老三跟着大哥在福建带兵。这次送侄儿上任,依然是郑鸿逵接洽。

“沈府台一向可好沈府台真是人中英杰,短短一年半不见,已经官居五品。舍侄的事儿,还要有劳多多照拂了。”

郑鸿逵率先说了一些客气话,也没什么假酸文醋的掉书袋,一看就是粗鄙武将。

跟当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现在说话已经不敢再称呼沈树人“贤侄”了。

沈树人倒是不摆架子,依然花花轿子人抬人:“世叔过誉了,彼此彼此,一年半没见,您不也由都司升游击了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该参将了。论品阶还是比小侄高。”

都司和守备是五品武职,游击就有四品了,参将三品。理论上,沈树人的兵备佥事下来之后,才跟郑鸿逵现在的游击平级。

但实际上郑鸿逵显然不会接受这种恭维,大家都是懂行的:“沈府台可别寒碜我了,武职和文职能比么。再这么客套,那就是不拿咱当自己人了。”

双方没有再虚伪,一旁的郑成功也才逮到机会,跟沈树人行礼:“以后多赖沈府台点拨,下官只求为国守土、杀敌立功。”

沈树人连忙伸手虚扶:“诶,贤弟何故如此,咱只论在国子监时的交情。你我都出自吴山长门下,算是他亲授学业,那就一辈子都是同窗,以后再喊沈府台我可恼了”

郑成功这才顺水推舟,口称沈兄。

一边攀交情,郑家人一边已把沈树人请到屋内坐定。双方又聊了些具体的人事任命,沈树人也是把情况交个底。

郑成功走正常渠道,按说最多做正八品的官,比照举人入仕。

这次是给他想方设法贴金了,沈树人塞钱托关系,给他弄了个湖北盐法道下属的七品巡防使,以后负责黄州、武昌一带江面的缉私。

郑鸿逵和郑成功乍一听到这名词时,差点就震惊了,显然他们对这个官职的权限有很大的误解。

“盐法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天下肥缺啊。不是说都是因为流贼肆虐之地、地方官朝不保夕,这才出缺严重的么盐法道衙门的官员,又不用上阵面对贼寇,怎会出缺”

郑鸿逵问的语速很急,显然是完全理解不了。旁边的郑成功虽没说什么,眼神中也是充满了疑惑和激动。

沈树人轻描淡写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别急,你们对盐法道有所误解,怕是拿南直隶这边的两淮盐法道来对比了吧。

产盐省份的盐法道,和不产盐省份的盐法道,肥缺的程度相差何止数倍。湖广就是不产盐的身份,要靠淮盐济楚或是川盐济楚。所以湖北盐法道,只有一个长江缉私的职权。

这次之所以把大木贤弟安排到那儿,也是因为跟户部蒋侍郎那边都通过气、问明白了。等朝廷正式开征厘金之后,因为此前并无查税缉私的专门衙门。

所以湖广、南直等地会从一向有缉私经验的盐法道衙门,拆分一些人手出来,临时代管厘金缉私、打击逃税的活儿。湖北那边,关键就是封锁黄州武昌江面。

你们郑家就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大木贤弟能在这种衙门里做事,想必你们也肯帮衬着出点力,帮他早日立功。若是在缉私封锁的时候,还能顺带打击一下流贼的水军、运输船队,何愁不能尽快升官

这种官职,又比在随州、黄州随便找个待收复的县城当知县,要安全得多,又能立功又不担心安危,岂不美哉”

沈树人这番操作,显然是深思熟虑,把各方利弊都想到了。

他也可以直接安排郑成功当个知县起步,可郑芝龙会答应么能放心么郑家的势力一深入山区,就会大大降低掌控感,郑芝龙会不安,难免将来惹出麻烦。

给郑成功找个在水面上讨活儿的差事,就能让郑家彻底放心,任由沈树人施为操作,也是多卖一个人情。

而且,盐法道的官职,可比那些直接带兵的水师武将名声好得多,毕竟名义上是肥缺文官,多有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