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问问(1 / 2)

是封炎!

端木绯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手里的荷包一滑,从指间滑下……

小八哥早就觊觎在侧,见状,立刻拍着翅膀朝那个荷包飞了过去,打算叼住就飞走,然而,荷包只落下了四寸就悬在了半空中,随着抽绳微微晃动着,抽绳的另一端挂在了端木绯的中指上。

方几上的小狐狸冷漠地看了小八哥一眼,仿佛在鄙视它徒劳无功般。

端木绯自然没漏掉小八哥的小动作,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空跟它计较了,优先应付封炎。

“吱”的一声,随着窗户被端木绯打开,呼呼的寒风吹了进来,封炎随手在窗槛上撑了一下,就轻盈地一跃而过。

在端木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顺手替她关上了窗户。

“蓁蓁,我回来了!”封炎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绯,那双明亮的凤眸只映得下端木绯的倒映。

他显然是才刚回京,发间、身上还带着些许风霜,屋子里暖和得很,那点点冰霜眨眼就化了……

端木绯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荷包朝他递去,笑眯眯地说道:“封公子,这是我给你做荷包。”

端木绯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真好,荷包完成得刚刚好,想来封炎应该觉得她很乖吧。

端木绯想着,笑得眉眼唇都弯如新月。

封炎没想到这个荷包竟然是给自己做的,心花怒放,一双眸子霎时间更亮了,让端木绯几乎无法直视。

封炎从端木绯手里接过那个荷包,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看着上面的绣样,心里美滋滋的:八哥和狐狸都是自己送的,蓁蓁把它们绣到荷包上送给自己,一定是惦记自己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

“蓁蓁,你绣得真好。”

封炎真想把这世上所有地赞美之词都送给端木绯,可是话出口后,却只变成了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说完后,他也觉得不够,于是忍不住又道:“我很喜欢。”

他看着手里的荷包,想系到腰上,可又担心自己风尘仆仆的,弄脏了这荷包,仔细地掸了掸袍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荷包系在了腰侧。

等封炎抬眼时,目光正好对上了不远处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荷包的小八哥,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有某只蠢鸟打算抢他的荷包,眸底闪过一抹刀锋般的锐芒。

正站在一把圈椅扶手上的小八哥被他这一看,吓得爪子一个趔趄,狼狈地从扶手上摔了下去,然后又慌乱地拍起翅膀来,好似一只母鸡般在距离地面不足一尺的地方扑腾着,呱呱叫个不停……

小狐狸慵懒地在方几上蜷成毛绒绒的一团,目露鄙夷地朝小八哥看了一眼。

端木绯默默地扶额简直就不忍直视,这只小八哥啊,每次遇上封炎就会变孬变怂。

真真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啊!

想着,端木绯忍俊不禁地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编贝玉齿,以及颊畔一对可爱的梨涡。

封炎盯着她脸上那浅浅的梨涡,忍不住抬手朝她的脸颊摸去。

当他的指尖碰到她那细腻莹润的面颊时,他才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身子彷如结了冰般僵住了。

端木绯也同样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后还是从一整套衣裳变成一个荷包的心虚占了上风,犹豫着要不要学学雪玉主动凑过去让他摸摸?

端木绯正纠结着,封炎却站了起来,右手成拳地放在唇畔清了清嗓子,道:“蓁蓁,我还要进宫复命。改日我再来看你……”

端木绯闻言从纠结的思绪中分出神来,眨了眨眼。

也就是说,封炎回京后,还没进宫复命就先来了她这里?

“砰砰!”

端木绯的心跳加快了两拍,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就见封炎已经打开窗户,一跃而出。

他耳根通红地凝视着端木绯,一脸讨好地说道:“蓁蓁,我从蒲国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晚点我再送来……”

说完,他终于转身走了,敏捷灵活地爬上了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树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了一下,洒下些许积雪……

“簌簌簌……”

寒风一吹,封炎的身影就不见了。

只剩下梧桐树的树枝还在风中微微摇曳着,雪花飘飘扬扬地飞舞着。

端木绯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空荡荡的庭院,她身后的小八哥见封炎走了,一下子又活了过来,一会儿叫着“呱呱”,一会儿叫着“坏坏”,仿佛在斥责端木绯怎么可以把它的荷包送给那个坏人。

围墙的另一边,封炎也隐约听到了风儿传来的呱呱声,步履停了一瞬,就笑吟吟地继续往前,三两下地翻出了端木府的外墙,稳稳地落在了奔霄的背上。

奔霄发出兴奋的嘶鸣声,也不用封炎指示,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封炎就出现在御书房里,向皇帝复命,为的当然是这次的蒲国之行。

“阿炎,这一趟辛苦你了。”

皇帝看着前方掩不住风霜的封炎朗声道,笑容满面。

封炎抱拳回道:“谢皇上舅舅关爱,总算外甥不负所托。”

乍一看,二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舅甥般。

然而,一旁服侍茶水的两个內侍却都觉得空气有些闷,就像是那盛夏三伏天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看着一案之隔的封炎,笑容自嘴角渐渐蔓延至眉梢,却是未及眼底。

“阿炎,你在折子里说,蒲国两位王子都没有登基?”皇帝的食指在桌上点动了两下,似有沉吟之色。

在过去的半年中,封炎从蒲国给皇帝上过几道折子,大致地说过因为蒲国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彼此不服,蒲国其他九族各自站队,以致新王迟迟没有定下,最后两个王子都没能登基。

“是,皇上舅舅。按蒲国的传统,两位王子争夺王位都失败了。”封炎有条不紊地禀道,“现在,按蒲国的旧例,名义上由贵为王后的新乐郡主摄政,但实际上是由先王朗日玛的王叔以及几位蒲国重臣共同执政,待到将来几位王孙成年,再决定新的继承人。”

蒲国如今竟然由许景思来摄政!皇帝难掩惊讶地微微挑眉,封炎带回来的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中原历史上也不乏太后垂帘听政……

短暂的惊讶后,皇帝就勾唇笑了,嘴角染上一抹不屑的笑意,讥诮地说道:“蛮夷就是蛮夷,连个王位继承人都选不好。”

在皇帝看来,许景思不过是一个妇孺。

而且,对于蒲族而言,她还是外族的女人,膝下又无儿无女,许景思当然不可能真正地执掌蒲国内政,也就是一个对外的名义罢了。

谁让蒲国的两位王子不堪大用。

如此看来,这蒲国是败相已现,以后怕是再难再有朗日玛执政时期的辉煌了。

想着,皇帝的心放下了,于是,这御书房里的空气也随之轻松了一些。

两个小內侍彼此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最近皇帝一直心情不好,总算这回封公子从蒲国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封炎眼帘半垂,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锐芒,跟着又道:“皇上舅舅,新乐郡主让外甥替她叩谢皇恩,说她感念皇恩浩荡,只是身不由已,不能亲自向皇上谢恩。”

封炎说得话冠冕堂皇,客套得很,可是听在皇帝耳里却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说来许景思在蒲国孤苦无依,大盛便是她的娘家,自己这个大盛皇帝便是她强而有力的依靠。

看来这许景思倒是个知轻重利害的。

想起当年许景思自请和亲蒲国的事,皇帝心中又放心了不少,捧起身前的茶盅,浅啜了一口热茶后,随口问道:“阿炎,你这次去蒲国,觉得蒲国如何?”

封炎微微一笑,傲然道:“皇上舅舅,蛮夷之邦而已。”

御书房柔和的灯光中,俊美的少年眉眼迤逦,神采奕奕,眉勾眼挑中带出几分骄矜之色,看着傲慢,却又偏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整个人光彩夺目,让人生不出厌恶。

皇帝又是一笑,示意封炎继续往下说。

封炎就随意地把在把蒲国的见闻一一道来,比如蒲人所居住的房屋如何简陋,比如蒲国的奴隶制,比如他们近乎兄弟相残的择君大典,比如……

封炎说了一盏茶功夫后,皇帝就开始觉得无趣,随口打发了封炎:“阿炎,你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想来舟车劳顿,赶紧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朕再亲自为你们洗尘。”

“多谢皇上舅舅,那外甥就先回府了。”封炎再次作揖行礼,谢恩后就不疾不徐地退了下去。

在封炎退出御书房的那一瞬,就听皇帝平朗的声音自门帘的另一边传来:“小李子,传何临健觐见。”

何临健就是那个被皇帝御笔钦点加入使臣团随封炎一起前往蒲国的官员。

封炎嘴角勾起一段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门帘后停留了一息,就跨出了门槛,大步流星地宫门的方向走去。

封炎当然也看到了庭院中的那株百年老松不见了,却是目不斜视,连脚步也没停一下,就径直离开了,把御书房远远地抛在了后方。

皇帝急着召见何临健的意图不言而喻。

只可惜啊……

何临健此行在蒲国被关在牢中三个多月,等于是一事无成,他在牢里两眼一抹黑,对于蒲国的局势也完全不了解。

思绪间,宫门出现在前方几十丈外,封炎一眼就看到岑隐正好穿过宫门迎面走来,闲庭信步。

今日雪已经停了,可是寒风不止。

呼啸的寒风中,墙头、宫门、屋檐上的积雪随风而来,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岑隐那身大红的锦袍上。

岑隐停下了脚步,站在宫门下,抬手随意地掸了掸肩上的雪花。

二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瞬,岑隐就继续往前走去,与封炎擦肩而过,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问问小丫头,近日可有惊雷。”

又一阵寒风吹来,一下子就把岑隐的声音吹散了……

那细细的白雪还在随风飘着,仿佛又下了一场小雪般。

封炎出了宫门后,就又飞身跨上了奔霄。

“咴咴。”奔霄打了个响鼻,再次飞驰而出,这一次,一人一马径直地回了安平长公主府。

温无宸已先封炎一步回了公主府,因此安平早就知道儿子已经返京,便提前候在仪门处。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