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02.有喜(1 / 2)

掌上金珠 苏小凉 6266 字 2个月前

临近年关, 又是才回来,去顾府前的那两日, 安芝忙的几乎没休息过。

将最后几份年礼的单子核实过后,安芝抬起头,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 已是清晨。

推开窗, 昨天傍晚开始下起来的雪, 已经在院子内累起了薄薄的一层,落雪无声,屋檐下的灯笼照了一片, 昏黄下, 能看到被衬亮的雪粒飘落下来。

风不大, 逼入窗内的寒风与屋子中的暖意交融在一起, 扑在脸颊上时,是醒人的清凉,安芝扶着窗框朝外呼了一口气, 白雾腾起。

这是她儿时最常做的事, 宣城的冬天还没金陵来的冷,几年也遇不到一次雪, 和却格外的湿寒, 所以一入冬娘就不怎么让她出门。

无聊时她喜欢趴在窗边, 呵着气, 看一团白雾散去, 去宜山的前一年她有看到过雪, 不大,都没在地上堆起来,但已经足够让她高兴。

而此刻眼前,虽不再是那院子,不再是那年纪,如此清晨,远处的天还灰蒙蒙的,这般望着,也让她感觉心宁。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宝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刚刚煲好的粥“小姐,前边李管家他们收拾好了。”

“什么时候走”

“天亮就出发。”

安芝喝了粥后,披上衣服到前面的商行,李致抱着儿子,李管家正在交代事情。

看到安芝出来,李管家将手中的簿子交给底下的管事“大小姐,等会儿权掌柜来了我们再走。”

“不必等他,既然事都交代清楚了,天亮就出发别耽搁。”安芝看向李致,在金陵这几日,除了与李管家的团聚让他有了些熟悉感之外,其余的似乎并没有很大的作用,她也找大夫给李致看过,失忆症的原因并非是淤伤淤结。

连大夫都说不好如何恢复,安芝只能寄希望于宣城的环境能让他想起来。

天渐明,临出门前,李管家又叫住了安芝“大小姐,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安芝抬起头“李管家,你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三老爷带来的那女子,总有些奇怪,有伙计在东市那儿看到过她好几回。”关于这件事李管事想了很久,原本伙计说起时他还会不注意,直到前几日他经过东市时也遇到,进的还是罗家的商行,这就让李管事上心了。

主人家的事,人又是三老爷带来的,李管家本不该说道,但这一趟他去宣城也不知道留多久,再怎么样都得让大小姐知道。

“我知道了。”安芝点点头,“这里的事您不必担心,我会留意的。”

“那就好。”李管家迈下台阶,上马车后回头看了眼商行牌匾,心中叹气。

一旁李致将孩子交给阿娜“叔叔为何叹气”

李管家回头看他,叹道“商船出事的消息一开始是瞒着大小姐的,后来那些人上门讨债,等大小姐知道,老爷已经过世,你可知道,大小姐连老爷的葬礼都没参加。”

李管家怎么都不会忘记下葬前一天夜里,大小姐出现在家中的情形,整个人十分的狼狈,甚至衣服上还有被烧过的痕迹,宜山上的观中起火,她是逃出来的。

那天夜里大小姐没有回计家,将自己关在屋内一整夜,第二天为了不让二老爷他们发现,大小姐远远的送了老爷出丧。

“等人全散了后大小姐才到老爷墓前去祭拜。”纵使几年过去,李管家说起来依旧是动容不已,大小姐一个人跪在老爷墓前,等他过去看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但她未曾哭出声来。

“这三年,大小姐过的并不容易,如今这商行,是万万不能让它有闪失的。”李管家看着侄子,他有幸活下来了,大少爷却还没有下落,“你若能记起当时的事,或许还有些希望。”

李致神情微动,脑海中却也只是涟漪荡过,没能掀起波浪来,他看向窗外,本该与他而言是熟悉的地方,只有屋舍略有些记忆,像他时常梦起的样子,至于梦中那模糊的身影与声音,他始终是无法记起。

“临着过年,正好带你去去棉县走一趟,你叔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更高兴。”

李致垂眸,棉县

天越来越亮,西市外渐渐热闹,不时能看到经过的马车,在金陵这遍地是商户的地方,年末送年礼的场景能持续半个月以上,马车上的东西也是越累越高。

李忱驾车过来接安芝时,傅氏商行外正好有年礼送到,用的是黄口大箱,摆在马车上四五个之多,每个箱子面上都印着个薛字,叫人想不知道都难。

送年礼的管事很年轻,说话间染足了他家少爷的脾气,恨不得满大街都知道这是他家少爷送来的东西,又正好遇上李忱,这气势便更足了。

“傅掌柜,我家少爷说了,这些是他今年出去时特意给您带来的,都是少爷亲自去挑的。”

安芝得抬头才能看全了这五口大箱子,薛成立的年礼与他的人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有钱我特别横的气息,马车往那边一摆占了人家半条道都不自知。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谢薛少爷,往后生意上的事,还望多合作。”

薛家的管事扭头看了眼李忱后转身离开,那眼神藏足了意味。

李忱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来接安芝小姐去顾府的,怎么就遭了他敌意了。

安芝差人将箱子抬进去后,带着宝珠走出来“让你久等了。”

李忱摇头“少爷吩咐早一点到。”

“还未恭喜李管事。”上车后,安芝笑眯眯的恭喜道,“冬夏姐姐与你十分的般配呢。”

新婚不久的李忱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计小姐已经送过东西了。”

“就算是送了贺礼,我也没去婚宴,可惜了,我是想瞧瞧冬夏姐姐出嫁时的样子。”冬夏与李忱的婚事还是在安芝出海前定下的,安芝提早送了贺礼,就是没赶上他们成亲。

李忱呵呵笑着,将安芝逗乐了“李管事,早前你给冬夏姐姐送镯子的时候可就藏着心思了。”

李忱愣了下,回过神对上安芝揶揄的目光,忙转过头去看前方,脸涨的通红。

马车往前奔去,两刻钟后到了顾府外,沈帧早她一步,见她到了才从马车上下来,安芝看他那辆马车的轧痕“怎么不先进去。”

“现在正好。”沈帧笑了笑,与她一同进顾府,等候的管事带着他们到了前院偏厅,顾从籍已经在了。

还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模样,话也不多,与之前见时没什么分别,可安芝坐在那儿,越瞧越觉得有区别,等到顾从籍与一旁管事说话时,悄悄问沈帧“你有没有觉得顾大人不太一样。”

沈帧抿嘴“哪里不一样”

安芝想了下“感觉他多了些生气。”以前见这位顾大人,整个人的气质是沉下去的,虽然现在也看不出他想什么,但与之前不一样。

“你师叔住在这儿,顾大人应该很高兴。”

安芝摇头,恍然道“我觉得顾大人现在瞧着,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

没错就是那感觉,说话时也好,喝茶时也好,神情中总透露出一些些愉悦情绪来,虽然不明显。

沈帧轻笑,嗯了声“我想顾大人是有些得意。”

安芝一怔“得意什么”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了顾从籍的声音“如今该称呼你为计姑娘。”

安芝回神“顾大人客气。”

“你称呼卿竹为师叔,在这里不必拘束,我差人带你过去。”

安芝起身,跟着领路的丫鬟往内院走去,到了一别致院落后,换了个丫鬟领她进屋,正当安芝心中猜想时,迎面传来叫声,她抬起头,整个人便懵住了。

卿竹站在她面前,笑道“发什么呆。”

安芝却还盯着她的腹部,过了许久后才抬起头看她,嗫嗫道“师叔,你”

卿竹“”

一刻钟后,两个人坐在塌上,安芝还止不住盯着她腹部,一时间语言系统错乱“师叔,你这,顾大人他,你们不是,那你”

卿竹咳了声,掩饰眼中的尴尬,挥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下“好好说话”

这一拍把安芝给拍醒了,她啊了声“难怪我觉得顾大人不一样,原来是师叔有了身孕。”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憋不住高兴劲儿呢,可又是那样的人所以没有表露的很明显。

“我说顾大人怎么会让我不用拘束。”安芝嘟起嘴,半年前受伤时,师叔明明说的是留在顾府,等顾少爷长大成亲后再离开,与顾大人是相敬如宾的,只是母亲不是妻子。

谁想才半年时间,她不过是出海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师叔,这,也太快了”顾大人当时伤的那么重,没两个月好不来啊,而师叔这身孕,怎么也得有三个月。

卿竹掩嘴咳嗽,安芝又啊了声“沈帧也知道这件事。”

卿竹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说话的点“他没告诉你么,之前他来顾府时就知道了。”

可才说完就对上了安芝幽怨的目光“师叔,你也没告诉我。”沈帧事先没告诉她,可他带她过来,就是想让她知道。

卿竹被她盯的没法,无奈“我也没想到。”后来那些事,不论是哪一样都在她预计之外。

安芝看着她,咧嘴笑着“师叔你该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传来卿竹的笑骂声“你还动不动礼数了”

安芝抱头躲开,笑出声来,她可是第一回见到师叔这样,可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留师叔下来或许是顾大人使的一个计,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师叔不愿意做的,谁也逼迫不过,所以不管她嘴上怎么说,这事儿在她看来,可不就是你情我愿的。

直到沈帧过来找她,安芝还在乐这件事。

临近年关, 又是才回来,去顾府前的那两日, 安芝忙的几乎没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