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东相比,村西成了两个极端。
季家,季庆山醒来,日头已经偏西。
他张口第一句就是“报喜人来了吗”
朱氏直不笼统道“报喜人都走了,在孟里正家,酒足饭饱后走的。”
季连槐想拦她都没拦住。
季庆山也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受刺激。
“不是,我刚才做了个梦,老四确实中了秀才,报喜人在后面。你们都围在屋里作甚,还不去门口等着。算了,老三,你扶我起来,我亲自去等。”
朱氏和季连槐齐齐傻眼。
康婆子摔的不轻,又在地上打了几圈滚,一身老骨头都要散架了。然而她还是不肯罢休,站在院门口,面朝东,不歇气的骂。
站累了就坐着,骂累了就停下喝口水,直骂到嗓子冒烟,几乎说不出话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见当家的醒了,立马找到了主心骨。
“当家的这可咋整啊咱们老四的秀才被人给抢”
季庆山摆断她“是老四的就是老四的,没人能抢走,给老四报喜的不是那一拨,是后面一拨。不要心急,邺阳偌大的地方,哪能都送那么快,总得容人些时间,再等等、再等等”
朱氏心道邺阳再大,县城距离大丰村也用不了一天,走也走到了,何况报子都骑着马
不过经季连槐提醒,她意识到不能在这时候触霉头,就忍着没说。
康婆子却被说服了。
对啊,老四咋会没中呢老四不可能不中,就是那些可恶的报子给耽误了等喜报送来,她一个红封都不给,且等着吧
偶有路过的人,见他们还在等,就出声安慰道,反正季连樘年岁也不大,大不了成家立业后再考。
结果被康婆子呸了一脸唾沫不说,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骂人家红眼病,骂人家嫉妒她家、嫉妒她儿子,反正都是不怀好心。
如此一来谁还敢说什么,摇着头走了。
也有指点议论、偷偷窃笑的。
直说季连樘的确是半脚秀才,只可惜另半脚没迈过去,倒是先进去的那只被人给拽了出来。
康婆子自然也少不了跟人对掐一番。
不过她嗓子使用过度,战斗力大大减少,到最后也不乐意开口了,就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的翻。
季连槐没骨头一样的斜靠着门墙打起了瞌睡,朱氏连带三个孩子也很不耐烦,可是季庆山不发话,没人敢回院子。
于是全家人都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啊等啊等,然而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等到半个人影。
不见报喜的人,也不见季连樘。
季明茂实在饿的受不住了,直接哭闹起来。
康婆子扬手要打他,被朱氏一把拽到了身后。
“娘四弟没考上,你要打也该打四弟打我明茂做啥”
她这一嗓子吼出来,康婆子还没如何,季庆山的迷梦彻底被震碎了。
剧烈的咳嗽之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搀扶,一个人转身,迈步进了院子。
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原先挺直的腰杆,深深的弯了下去。
季妧提着食篮子从土屋出来,一肚子疑惑。
也不知道流浪汉又抽了哪根筋,见了她跟没见着似的,对她的话也置若未闻。
一身低气压,招他惹他了
季妧正腹诽着,忽然顿住脚步。
她看到了宋璟。
天黑的越来越早,月亮还未及升起,因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季妧在三步外停下,双手背后,歪着头打量他。
宋璟问“看什么”
季妧答“看秀才公啊,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活的。”
“那要站近些才看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