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可能是看着他们这群人过得太舒服了, 老书记这年走了,村长当了书记。上面点名要杨树德做村长,冯军做了民兵连长。新上来的两个早就候着那几个坏分了, 以前是老书记压制着谁也不敢动, 现在他们占了主导害怕什么不过他们也怕,一件件事他们不是不想, 都发生在他们公社或者是他们村就有些蹊跷了。
他们不是无畏,而是权利的诱惑。这是上面布置的任务,必须整按上面要求整但为了怕报应却是形式胜于手段。于是大辛庄平静好久的全体群众会议和游街再次开始了。
现成的四个典型脖子上挂了比以前轻了的牌子低头认罪, 任由上面人叫嚣。
杨树德呼吁知青上, 几个知青装没看到。平时没少得冰兰的好处还真不好意思上去,主要是那五个根本不动,剩下四个想动都不好意思。
赵旭东走了就没回来, 没了他仿佛屋子都冷清了。
“发现没有,这回雷声大雨点小”孙红兵凑到冰兰跟前低声道,他喜欢闻到她的味道。
“嗯,算他们识相”既然他们没太过, 冰兰便没动作,连续出事总会让人遐想。只是可怜了那四个人。
本来想上门给冰兰提亲的几家又打退堂鼓了, 三个人日子倒是清静。冰兰才正式与哥嫂谈高考。“嫂子你底子好,一定要参加,大哥要想试试也可以,你可以考美院,你都把字典背下来了还不能背下政史地所差就是数学, 有嫂子在你就从头学吧为了能和嫂子一起,一家人一起。”
“竟说我们,你呢”贾静道。
“咱们家这种成分能考试”梁建国怀疑。
“谁知道万一呢我劝你们夫妻为了能永远在一起还是努努力, 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难道还要我的小侄子像你们现在一样天天干活
我想走很简单,因为我聪明啊,大哥你能拿到高中毕业证我就能拿到。大不了我去帮你们带孩子”
“你就吹吧贾静,你好好看书,以后孩子我带,你去哪儿,我们跟你去哪儿”梁建国没信心,何况他只是小学毕业。他不能给媳妇扯后腿,这个家他看着。此后贾静让他看,他也看。夫妻俩到了晚上本就是画画看书,这次只是换了书,而且贾静发现梁建国记忆力很好,她是复习,而他是第一次背,居然跟她速度不相上下,也就是数学费点劲。
孙红兵却是认真起来,董涛和林晓东在他带动下便也看了。女知青只剩下两个了,闻听小道消息特意让家里打听过,虽然没得到印证却是支持她们复习的,等等机会说不定就能回来。
贾静第一胎生了个女孩,冰兰又当婆婆又当妈,把贾静和孩子照顾的好着呢出月贾静自己都感到胖了一圈。小包子梁爽白白嫩嫩人见人爱。
梁家这样的身份过满月还是有人来道贺的,吴桂珍和三奶家来了,生孩子也多亏了这两家。知青那边不用说肯定来,梁家老院梁开富让媳妇给送了一篮子鸡蛋,还是晚上偷偷送来的。
这俩年梁开全在每年过年都会给老院一份年礼,不管是什么,都会让他大哥送过去。他是那么渴望老父母能见见他,理解他,原谅他。可是几年了,那边依旧没动静。
满月酒还是办了,两大桌,却没有自己的亲人,所以梁开全喝多了。牛万义也喝多了,原因无他,他的老妈没了,而他却不能也不让回去送送最后一程。梁振听着男儿们的感概沉思良久才道“听叔一句,历史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总有一天它会做出公正的评判。好好活着,你们只要无愧天地良心就耐心等着,也不要怨恨你们的亲人,他们只想减少伤害,知道吗”
“叔,我不怨恨他们,我愧对老父母,更对不起受牵连的兄弟”梁开全是真心的,他只希望能看看他们。他站在台子上是真心忏悔,若当时死了或许父母妻儿都不会是这样,他们不是叛徒的家属,而是烈士的家属。
杨树德某晚喝多了,夜里起来拉肚子居然睡在外面的冰天雪地,等家里找出来人已经快冻僵了。杨树德一病不起,梁开全等人再次成了没管束的人。
冰兰见到了来讨好的黄大仙,“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谢谢”
“早就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了”
“嚣张不了几年”
年底,梁家那边老太太生了一场重病,眼看着就要挺不过去了,大伙准备后事。梁开富还是问梁栋,那边要不要告诉。
梁栋沉思良久才点了头,“晚上没人的时候把他们叫来在你妈跟前磕个头吧”他也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了,儿子究竟有什么错他看了这些年依旧不知。他曾是他的骄傲,是老婆子最引以为傲的孩子,老婆子怨恨心里难道好受他也怨恨过,可究竟怨恨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
“老太婆,我让他们晚上过来给你磕个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孩子也难受。不让他们见见,你走着能踏实他们一辈子都会负罪。算啦我们都快入土的人就让孩子们心里轻松轻松吧”
老太太怒张双眼,嘴里吐着不清楚的话,最后在老爷子不住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夫妻双手握着,老头垂泪,帮着老太太拭去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