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惹不得, 而且在这荒山野外的那人就堆起笑脸, 拱拱手,行个礼, 跟王大军攀谈起来。
据他说,他本是开阳县的人,闹灾的时候他逃到了省城, 没钱进城,守在城墙下等着施的那点清汤寡水也不是长久之计,就去了附近郊县,找了个门路,给大户人家打短工挣口饭吃。
这一干就是半年,如今不是听说三殿下带兵将五县给整治清净了么。
且三殿下还向朝廷上奏章,请封五县之地,朝廷也准了。
三殿下宅心仁厚, 安抚各地归来灾民, 颁布了许多休养生息鼓励农桑的条令。
听说返乡灾民都可去衙门领到口粮和种子, 也能借贷农具和耕牛。
人离乡贱, 能回去谁乐意在他乡当短工呢
于是他和几个在外流浪的乡亲就结伴还乡了。
他本是开阳县落云山西边山脚下原家庄的,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回了村, 可村子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又因为原家庄的村长一家去逃荒并没回来, 不知道是死在外头了, 还是在哪里落了户, 他就托了个大, 自任村长。
田地是农民的根本, 他带着村人上县衙,除了领了些救济粮和种子之外,还想借贷些农具和耕牛。
然而县衙里却有规定,一般的农具,如锄头铁钎只要押上村里的田地就能领着,可耕牛却不行,需得十户联名,且押上所有人家的房产和田地才行。
这个条件听起来苛刻,但其实细算起来,如今各村都没了人,大量的田地抛荒,没人种的地,实际上不值什么钱。至于房子那就更别提了。乡下建房,多是土坯,能用一半砖的都是殷实人家,这种房子一旦没了人住,荒草丛生,野兽作窝,破败得极快。用不了两年房顶一塌,就更是一文不值了。
而耕牛可不一样了。
如今一头健牛,在市面上最少也得六七十两银子。
换算到现代,那就相当于买了一辆中档车。
之所以五县的县衙里能有耕牛租借,还是借着三殿下的光,三殿下私人出银子,通过大殿下从南边买了一批五百头牛,每个县约摸有百头。
当然一个县不可能只有一百个村子,而且一头牛说起来也不够一村人用的。
只是如今有些村已经彻底没了人,好点的村子也只余下三分之一的人口,所以这百头牛倒是勉强够用。
这位原五郎打短工的时候也挣了百把文钱,农具倒是不用愁,但村里人家不足五户,离能借牛还差得远,他可不就想着去别的村子看看,万一也碰到跟他们原家村差不多的,两村合起来借头牛,一村用半月总是行的。
这不,原五郎找遍了邻村,不是村子空了,就是人家早就已经凑够了十户,或者有一两户人家的,觉得跟他们这样人多的村子合起来不划算,怕是要平白受欺负,就不肯答应。
原五郎就只好顺着附近的开阳河一路找上来。
这边离原家村不近,原五郎打的主意就是碰上落单的人,就劝说对方到他们村去住。
反正村里有不少绝户人家的房子和田地。
谁想到死人尸骨倒是找到了好几处,活人就没见着,一直到碰到了王大军。
他这一番话,基本上是把他自己的底细都交待给王大军了。
同时也有意无意地试探着王大军的底细。
之前在村委开大会的时候,卫星村是朝圩村对外的一个前哨,肯定得在古代有个站得住的身份。
卫星村是个新建的村子,不管是外形建筑,还是内部的给排水,牲畜养殖,耕作种植等都跟正宗的本地村子不同,所以不可能再出一个女村长,让人一听就觉得怪异,因此王大军就担起了这个担子。
王大军就把先前由司娓娓打底,崔小强润色加工的故事给说了一遍。
王大郎本是小王村的人,打少年起就跟着大客商在外头做生意,后来挣了点银子回乡想要奉养二老,谁知道一场天灾,将小王村也给毁了,只剩下几个流落在外的村民。
王大郎深感痛心,于是拿出银子来买了粮食和种子,想办法找回了同村人,还善心大发,收留了些活不下去的老弱妇孺因原来的村子已经毁坏,干脆就在开阳河边寻了一处风水宝地,修建了个全新的小村子,起名卫星村。
王大郎的故事并不算多稀奇。
经过这些年的战乱天灾,一个村子没了,在另外的地方再重建也不是没听过。
因此原五郎就没怎么怀疑。
反而还挺热心肠的告知他信息。
“王兄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能白手起家,重建一村,实在是个能干的待有了机会,定要去上门拜访。”
原五郎还真的挺想见识一番王大郎的村子是什么样的,不过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没办成,显然王大郎并不会带着卫星村的人迁到原家村,所以他就不去白费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