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草坪。
都快被剪秃了。
元白重新踩上车,不疑有他:“我来送妈妈做的饺子,你要是有空,等你洗完车,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元白骑上小车,又晃晃悠悠往前。他今天穿了个白色宽松卫衣,牛仔裤,头发剪得很短,低头骑车时,颈后凸起的骨节很分明。
陆曜收回视线,关了水阀,朝下瞥了眼,暗暗叹了口气。
午饭过后,天气果真阴下来,迎来一场暴雨。
陆曜下午有事,出门前看了眼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专心看邮件的少年,问要不要先顺道送他回家。
“不用啦,我等雨停了自己骑车回去。”元白下载了赵姐转给他的几个剧本,注视着下载中的圆圈顺时针旋转。
他在那张沙发上窝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将第一个剧本看完才放下电脑,喝了一口冰早已融化的汽水。
青柠味被化开的冰冲散了,舌尖只尝到淡淡的甜。迟来的渴让他一口喝干了整杯汽水,仍不觉得满足,拿起杯子去厨房。
接水时分神抬头看窗外,雨竟然还没停。一粒粒水珠扒在玻璃表面,天色极暗。
水从杯口漫出来,元白回神,仰头将一杯水一饮而尽。
几乎是喝完那杯水的同时,心脏猛地骤缩,手里空的玻璃杯没拿稳摔进了水池里,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他手指紧紧扳住水池的边缘,过度用力使指尖泛白,全身毛孔炸开,骤然升高的体温逼出细密汗珠。
仿佛刚刚喝下的水,全部在一瞬间,就消耗掉了。
omega半趴在大理石台上,冰白水珠溅到他滚烫的脸颊上,他半阖着眼,勉力支撑着酸软的身体,等待着第一波热潮过去。
他茫然抬眼,望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容,终于隐约意识到这是什么。
如果不是接到一个事关重大的电话,陆曜说什么也不可能浪费一个可以约会的下午。00973无权管辖他,但他欠过司长一个人情,因此当对方的电话打过来,他只能去帮忙解决这件事。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先扎一针短效抑制剂。
事情当然办的很顺利,但alpha的心情并不好。不只是因为那针抑制剂,更因为小心提防的那个万一真的成了真,他撞入了一个发情期omega的房间,被厌恶的信息素触角缠住了衣角。
看着脸色很难看的陆曜,司长善解人意地丢给他一瓶去味剂。
陆曜没有接。“我回去了。”他平淡地说,解开扣子,转身把外套丢进垃圾桶,上了自己的车。
“这么敏感?”同行的另一个管理局干事自言自语道,“他不是打了抑制剂吗?”
“众所周知。”
司长喝了口胜利的咖啡,眯眼感叹道:
“这家伙最讨厌omega了。”
“我去,这什么鬼天气……艹,危险!”
“我草草草草……”
“嘟嘟——”
“别按了,路堵了!”
回城的必经之路被一棵风吹断的树阻住,树木粗壮,附近岗亭的交警也无计可施,只能汇报上级速度找人来处理。
“这还得堵多久?”
“最快半小时……”
路口堵了十几排,一辆低调的黑色a7停在无数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后,驾驶座上的人皱了一下眉。
他降下车窗,无视飘进来的雨丝,问从旁经过的交警:“请问前面是怎么回事?”
“滑坡……派来清理的车路上被堵住了。”
陆曜低下头看了眼手机,突然看到一个五分钟前的未接来电。任务中手机调成勿扰忘了解除,他拨回去,却无人接听。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糟糕的预感。
alpha扣住手机,闭上眼睛。
那个倒霉的差点被树砸中,此时老老实实在最前排玩手机等清理的司机一抬眼,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一手拎起树干尾部,卷了两把根系,把树拖到路边。
茂密的枝叶还散在路面上,青年不耐烦地踢了两脚,那些倔强的硬质枝干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泡软了,听话地龟缩到了一边。
司机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个人从他车旁走过,仓促中觉得这张脸好像哪里见过。
干道重新开始通行,还在焦头烂额打电话的后排司机没看到发生什么,惊喜地重新发动。
恢复的车流中,黑色a7无声无息抄到了最前面,像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元白撑着到沙发边,抓起手机——意识开始模糊,他不知道要找谁,只是凭借直觉拨通了电话。
但电话还没有接通,不断沁出汗的手心打滑,手机“咚”一声从沙发缝隙滑到了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