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卧的窗子并没有完全关上,元白顺手关上的门又被吹开了, 晨风跑进来, 带着海的气息灌满了屋子。
元白爸爸带着一条长达一米五的蓝鳍金枪鱼回来了, 那是他亲自从海上钓的,打算送给儿子当第一个分化后的生日礼物。
他打开了房门,和蔼地指挥着师傅把鱼放好,然后乐呵地目送师傅们离开。
等时下清净了, 元父欣赏了一下鱼,思考着儿子看到自己带着礼物突然出现会有多惊喜, 再次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不过。
他疑惑地嗅了嗅。
鱼已经剖好了,也没带着海水回来, 这空气中怎么还有一股海的味道呢
元父疑惑地循着味儿上了楼。
然后他路过了元白的卧室。
卧室门没关,且屋里没人。
我儿呢慈父心切的元爸爸内心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抽了抽鼻子,因为感冒而不大灵敏的嗅觉隐隐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不是普通那种,而是有点咸,又有点甜的很微妙的气味。
元父机械地站在走廊上, 左看看右看看, 沉默着向前跨了几步。
正巧这时候风比较大, 嘎一声把客卧的门吹得大敞。
陆曜五感向来敏锐,无奈抱着一个元白,极大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以至于直到元父走到元白房间门口才察觉到他来。
颇有一种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庸感。
虽然不存在早朝。也并没有。
趁元父还在思考, 陆曜冷静低头,咬着元白的耳朵极快地说“你爸来了。”
元白惊得猛抬起头,机警看向门口,随即飞快钻进了被窝里。
陆曜看着凸起一团的被窝,陷入了迷思。
他现在要认真地考虑一下被元父打死的可能性了。
元白下意识钻到被窝里,虽然陆曜不咋怕冷,但元白怕他冷,所以给了一床比较厚的被子。
比较厚的被子,基本不存在透气性。oga把自己整个人往里面一埋,生怕他爸看见,还把四个角都掖了掖。
被窝里漆黑一片,压抑逼仄,呼吸间全是另一个人的体味。元白尽量趴得低一点,他只觉得热,手肘用力撑着身体,腿动了动,不管往哪个方向都会碰到陆曜的。
他看不见,只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两条结实修长的腿牢牢锁住了,动弹不得。
“嘎”是风把门吹开的声音。
元父一脸如临大敌地站在门口。
天还没亮,借着墙角夜灯的一点微弱光线,元父慢慢认出了屋里床头坐着的年轻aha的轮廓。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可怕的陌生闯入者。
然后那一口气又飞快地提起来了。
陆曜这小子为什么住在他家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陆曜这小子住在他家
元父悲伤地思考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不是不大行这个哲学命题,
aha少年斜倚在床头,淡定地手捧一本精装的安徒生童话,看得聚精会神。
聚精会神到,他甚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元父站在门口,大惊地转过头,手里的书掉落在胸口,啪嗒一声砸在元白背上。
还好被子厚,元白没感觉疼,他看不到陆曜精湛的演技,憋着气困难地呼吸着,心始终吊在嗓子眼。
陆曜大惊的表情这精湛的演技元父也没有欣赏到。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夜视能力。
陆曜定了定神,恭敬喊了声“元叔叔,您回来了。”
元父内心很是警惕,但毕竟是长辈,在被很尊敬的对待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出慈祥一面的。
“嗯。”元父假模假样朝屋里打量了一圈,因为实在是很黑,小夜灯也调到了最暗的一度,所以他也是没有看出来被窝凸起来的一团是元白。
元父沉住气道“我回来给元白过个生日。”
他扫了扫陆曜又捡起来的东西,奇怪问“你怎么在这种光线下看书看得见么。”
陆曜沉着道“元叔叔有所不知,我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摸书。”
元父愣了,不信反问道“摸书”
元白竖着耳朵想听清两个人的谈话,奈何这被子质量太好,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一点。
元白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一只耳朵贴着陆曜胸口,慢慢的,外面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倒是aha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重。
咚咚咚的,一颗强健的、活泼的心脏。
就是跳得,好像有些太快了点
陆曜说到摸书,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顺便安抚性地捋了捋元白的背,掀开一点小口让他透气。
同时面不改色地对着元父继续信口胡诌“是的,对于心爱的书,有时候不用看,摸一摸就满足了。”
元父想起了对方颇具书卷气的大舅,缓缓信以为真“想不到你这孩子还这么爱看书。”
陆曜掀开了一道口子,元白猛喘了一口气,正好听见aha那句“对于心爱的摸一摸就满足了”
元白
没听清楚的词语用星号代替。
怎么他总觉得陆曜说这话有哪里怪怪的呢
哦,是那只还在捋他背的手。
陆曜一边捋,一边冷静而礼貌地对元父说“那么,元叔叔,我就再睡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