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1 / 2)

魏濛已经睡下,被人喊起来,草草梳了个发就奔去书房。

他第一反应便是石羊关那边战事出了岔子,跨进门便问“吃败仗了”

裴原不发一语,将信丢给他,魏濛的神色先是紧张,渐渐放松,转为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是真的”

信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宛如鬼画符一般,许多字都认不出是什么,勉强看出大意,是以大皇子裴澈身边护卫的口吻所述。简要说了裴澈被劫狱后的经历,最后说裴澈如今景况不好,他们寨中有上百个兄弟,但钱粮几乎殆尽,需要他们的援助。信的最后说,如果他们愿意相助,可去往齐连山的西北角,那有一棵高约三丈的松树,会有人等候。

裴原问“你觉得呢”

魏濛将信又浏览一遍,视线停在落款上,读出来“阿丑”

裴原和他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件事“乐徐离开那天,咱们的人跟着他,回来时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乐徐连夜前往了齐连山,山脚处有一个女子率人等候他,那女子个子不高,容貌也不出众。跟随的人觉着这女子奇怪,还特意画了幅像,画像放在了哪里”

魏濛上前一步打开东侧柜子的抽屉,拿出一副卷轴来,刷的抖开。

这幅像裴原早先就见过,那时他并没在意,更没有与再豆腐店遇见的那瘸腿姑娘联系在一起。但现在仔细观察,忽然便觉得极为微妙,像极了。这两者或许真的是一个人,那画像上的女子就是阿丑

如此一来就全都对上了。裴澈受重伤,乐徐前去救治,阿丑迎接。阿丑或许就是从乐徐口中得知他已经回来燕北,动了想求援的念头,但又怕他不愿,所以在小店加以试探。

斟酌考虑后,在今晚送来了这封信。

她没等他出来便匆匆离去,许是因着得到了裴澈好转的消息。

裴原不知道的是,阿丑之所以间隔了近半个月才送来这封信,一是因为要照顾裴澈,二是因为整个山寨几乎没有一个会写字的。读书最多的是个烧火的小孩,以前家境没败落的时候上个两个月私塾。因为不敢将此事透露给别人,不能找人代笔,阿丑只能和那小孩琢磨着写,实在不认识的字就装作不经意似的去请教乐徐,这样磕磕绊绊,十几日才写好。

确认了这个消息,裴原心中激动,深呼了一口气,取了剑便往外走“随我连夜去一趟齐连山。”

“小将军,你留在这吧,我带人去便可。”魏濛劝阻道,“石羊关激战正酣,丰县也要加紧防守,以防有敌人偷袭,你留下比我留下合适。况且,只是接人回来而已,兴师动众反倒不好,你留在府中安排事宜,明日午时,我定将大皇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裴原同意了他的说法。

魏濛立刻清点了人马,回房中换衣取剑。

听着房门响动,敏敏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她穿一件单薄的亵衣卧在床上,眼睛眯起一条缝,盯着在灯火下往腰上悬挂佩剑的男人,目光疑惑。

魏濛歉意道“我吵醒你了”

“一直没睡熟。”敏敏贴心地下床,走至魏濛身前,垂手为他整理衣着,轻声问,“这么晚了,将军要去哪里可要早些回来,敏敏一人睡,会害怕。”

她问前半句,魏濛本是不想回应的,但她又说她会怕,魏濛的心便软了。

他心中想着,反正这也算不上秘密,等裴澈回来肯定是要住进王府的,敏敏肯定会知道,稍微透露些不算泄密,也好让她安心。

魏濛道“去趟西边,接个人回来,明日午时就回来了。若你害怕,我叫个侍女来,陪你一同睡。”

敏敏目光微闪,上前一步将脸贴在魏濛胸前,关切道“没关系的,敏敏可以自己睡。将军放心去吧,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敏敏在家等你回来。”

魏濛很高兴地回拥了她一下,轻声道“好了,去睡吧,我走了。”

敏敏一直送他出门,直到他背影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一路上魏濛都在想,他是不是该攒钱自己置个院子了

原先他孤身一人,买了院子也是闲置,索性厚着脸皮住在裴原府上。但如今不行了,他也算是成了家,总寄人篱下实在不好,也委屈了敏敏。等石羊关那边战事平定,他空闲下来,就带敏敏去挑选个喜欢的院子。

她应当会很欣喜的吧

敏敏在魏濛走后就上床睡了,直到又过小半个时辰,整个王府都陷入沉静的酣睡中,她才睁开眼,眸色清亮,半分睡意没有。

她披上衣裳外出,装作去方便的样子,绕开了已经趴在凳子上睡熟的当值丫鬟,一路朝着后门而去。

到了一处隐秘地方,敏敏轻轻咳嗽几声,不多时,高高院墙外也传来咳嗽的声音。敏敏后退一步,将绑了重物的帛纸团成一团,用力掷出,那纸团轻易地飞过高墙,落到了对面。

墙外又传来几声咳嗽,敏敏知道对方已经收到,不再停留,拢紧衣裳转身回房。

来接应的人迅速去到安全的地方,打开纸团,瞧见上头并非汉字的一段话。

大意是魏濛奉命前往西山接人,可截杀之,用以离间。

阿丑得知了裴澈复明的消息后便火速赶回了齐连山。

乐徐为他诊治已经半个月,期间扎的针数不清,喝的药更是数不清,但裴澈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愈加消瘦,阿丑一度怀疑乐徐是在骗她的钱,甚至动了杀心。直到几日前,乐徐又加了一味药引他的血。阿丑不知道乐徐的血为何有这样的妙用,但药效是立竿见影的,裴澈的脸色几日内便渐渐红润,好消息接连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