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短暂的兵荒马乱之后, 马奇家的众人和邻居劳伦斯家的祖孙俩都坐到了裴湘的对面,企图帮助这位落水失忆的美丽姑娘找回姓名和具体来历。
“这位小姐,”十六岁的英俊少年西奥多劳伦斯, 也就是朋友亲人口中的“劳里”好奇地问道, “你一点儿也不记得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吗”
“抱歉,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那落入水中的前因后果呢你穿的这样华贵,又独自一人出现在郊外结冰的河面上,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裴湘揉了揉额头,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但一无所获。她只好遗憾地笑了笑, 饱含歉意地说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先生, 你能和我讲一讲当时的情形吗我是怎么走到河中间的我曾经和你们同路而行吗还是从对面或者其他方向走过来的”
劳里和乔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无奈而惊讶地发现,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裴湘是何时出现在冰面上的,又是从哪个方向走来的。
就好像救完了艾美之后,裴湘就忽然出现在了水中。
屋内气氛有一瞬间沉默, 人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此时已经是十九世纪了,正值美国南北内战的时候, 机器和炮火改变了很多事情,于是,人们信仰上帝, 但也相信科学。
突然,一脸茫然的裴湘察觉到空气中产生了一阵无形的震荡, 之后,同样落水的艾美忽然一拍手,恍然道
“我想起来了你从河对面跑来, 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你。我觉得你有些慌慌张张的,正要和你打招呼,河面上就传来咔嚓一声,然后你就掉了下去。紧接着,我脚下一滑也跟着摔进了冰窟窿里面。”
艾美说完,乔和劳里也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确实瞥见过河对岸有一道奔跑的身影,但因为他俩当时急着比赛滑冰,就没有多加注意。
见状,裴湘眉心一动,心里瞬间生出了“世界法则在帮忙圆谎”的想法来,顿时诧异不已。
同时,因为察觉到屋内的其他人都没有因为刚刚的那一阵空气震荡而露出异色,裴湘忍不住暗自分析,他们这样的淡定反应,是习以为常,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感觉到
因为不想成为一个异类,裴湘暂时压下心底的种种猜测推敲,顺着三位“目击者”的话分析道
“会不会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我才出现在河面上行色匆匆地奔跑也许是在躲避坏人歹徒再有,你们之前都没有见过我,会不会是因为我来自远方刚刚抵达这里,亦或者只是路过这里”
劳里闻言,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么你来自哪里呢你的口音伦敦可这里是美国北部,如果有英国人来这附近游玩,肯定得有朋友亲人招待吧”
“英国伦敦”裴湘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熟悉,但本性中的谨慎没有让她立刻顺着劳里的思路猜测下去,而是沉吟着说道,“英语的问题说实话,我听到马奇太太用英文询问,我就自然而然地用英文应答了,也许这不一定是我的母语。”
这话让之前住在国外的劳里挑了挑眉,他试探着用简单的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同裴湘对话,然后,都得到了流利而地道的回答,并且听上去一点也不比她说英语的水平逊色。
一旁的劳伦斯老先生也用西班牙语和拉丁语同裴湘交流了一会儿,发现裴湘依旧对答如流。
“她一定是贵族家的女孩儿,受过最良好的教育,”精气神儿不错的艾美和大姐姐梅格分析道,“她的衣服是最好的丝绸,上面的刺绣和花边真是美极了,我真想把那些精美复杂的花纹全部临摹下来,然后截取一部分画在帽子上作为装饰。”
顺着艾美的话,大家把视线集中在裴湘的随身衣物上。且不提那些被艾美喜欢称赞的昂贵花边和绣纹,只看裴湘被救上来时身上佩戴的那些珠宝首饰,就知道这位姑娘一定出身富贵。
劳伦斯老先生温和而礼貌地问道
“小姐,我们能把这些首饰拿起来仔细瞧一瞧吗”
裴湘点了点头,欣然应允,并借机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和信任。
詹姆斯劳伦斯经商多年,一生富贵,见过不少好东西,也知道有些稀有品质的珠宝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比如,这姑娘首饰上的珍珠就不比英皇王冠上的珍珠差,一颗颗宝石的颜色足够纯正浓丽,切割和镶嵌的工艺也都非常精湛,俨然是能工巧匠的杰出作品,总之,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最重要的是,这些珠宝的背面都有家族纹徽似的标记,可见这个姑娘是来自一个有传承的家族,大概还是一个古老的家族。这样的出身,在年轻的美国社会中可不多见。
劳伦斯老先生一边观察研究裴湘的珠宝首饰,一边向孙子劳里和马奇家的四个小姑娘讲解这里面门道。
老人家简洁扼要又不枯燥的介绍让几个年轻人听得目光发亮,当然,这些发亮的目光中并不存在任何贪婪与嫉妒。
显而易见,这种兴奋是由年轻人心中最纯洁天真的浪漫幻想激发的,充满了瑰丽的想象和和对一个陌生的未知世界的新奇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