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安夫人回了重重的礼,一并被带上马车,驶离了安府。
来时载了满满的一车,走的时候又带了满满的一车,贺文璋忍不住对于寒舟道“岳父和岳母对你我实在慈爱。”
于寒舟点点头,认真对他道“来时我以为他们生我的气,恐怕会怠慢你。此时看来,实是我小人之心了。父亲母亲纵然生我的气,也没舍得给我脸色瞧,更是对你以礼相待。”
贺文璋立即应道“是,岳父岳母对我实在很好。”
连个嫌弃的眼神都没给他,只岳父在进门时哼了一声,其余人皆对他客客气气,礼遇之极。
让贺文璋自己说,如果是他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家伙,他可不会如此客气。
于寒舟见他神情诚挚,显然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不禁微微一笑。这样就好,她不希望贺文璋对她的家人有什么不满。
她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他作为她目前的合法丈夫,也要如此觉得才行。
两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并没有刻意拉开距离,因此衣袂交叠,随着马车的晃动而簌簌摩擦着。
贺文璋的耳朵很灵敏,他听见这声音,浑身不大自在。喉间又灼又渴,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是渴了吗”于寒舟便问道,顺手给他倒水。
原本翠珠等人要在车上服侍的,但贺文璋不喜欢,都给遣到后面的车上去了。
此时累得于寒舟给他倒水,贺文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她纤白的手指捏着杯子,指甲如贝壳一般粉嫩可爱,不禁又心中喜悦。
他心中想着,岳母大人说了,两人要互相敬重,互相体贴照顾。她今时给他倒茶,他日后也会的。
“多谢。”他低头接过茶杯,轻声说道。
其实他不渴,只是真正的缘故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就装作口渴的样子,低头饮了大半杯水。
“还要吗”于寒舟见他几乎饮尽,以为他渴得厉害,便说道“翠珠说过的,不能等到渴透了才饮水,有些口渴的时候就要饮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又给他续了半杯。
贺文璋心下臊得慌,垂着眼睛接过,轻声道“我记住了。”
于寒舟见他接过又饮,便多说了一句“慢些,不要大口喝,小口抿着解渴罢,你已是喝了一杯了。”
“嗯。”贺文璋低着头,垂着眼皮,一眼也不敢看她,小口小口啜着杯子里的水。
于寒舟看着他这样子,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养的一只小猫。忘记是几岁时养的了,想来不过七八岁罢偶然一次在角斗场的围墙根处看到一只可怜兮兮的瘦猫,凄惨得紧,只有三条腿。
那猫儿明明一身白色毛发,却因为生活得太狼狈,一身毛都打结在一起,浑身灰扑扑的。她那时十分孤单,便把小猫抱了回去,给它洗澡,拿出自己的药给它包扎伤口,又将自己的食物分出几口给它。
她每天拼杀,好容易挣得一顿饱饭,就这么喂给小猫,她也没觉得惋惜。把小猫洗得白白净净的,上场前抱在怀里亲一口,下场后就把脸埋在小猫白又软的皮毛中深深吸一口,每天的日子过得也很快乐。
她这时看着贺文璋喝水,犹如看到刚被她捡回来的小猫,因为受着伤,什么动作都不能过大,小口小口舔着她手心里的水,还呜咽地小声叫。
贺文璋被她看着,渐渐有点不好意思,心道她难道是看穿他了知道他是假装口渴
不能吧就连一直照顾他的翠珠,也经常看不出他在假装。
但是她跟翠珠不同,贺文璋有点拿捏不准,想了想,开始加快了喝水的速度。
“慢点喝。”谁知,就被她按住了手腕。
贺文璋便明白了,她并没有看穿他假装口渴的事。她盯着他,只是怕他一时情急喝得快。
他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想,她对他可真关心。
“我错了。”他老实说道,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于寒舟见他喝了一杯半,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马车轱辘辘地驶动着,来到繁华处,便听到外面什么声音都有。小贩吆喝声,行人议论声,争执声,笑骂声,热闹极了。
于寒舟才穿到这里没几日,还不曾真真切切逛过街,一时好奇,就将车帘掀开一角,往外看去。
她看得专注,而贺文璋也不由得透过那一点缝隙往外看去。
他也没怎么出过门。
也巧,往外随意一望,就看到一对平凡的夫妻,并肩走在街上。男子的肩上扛着一袋米,女子的手里提着一只竹篮。两人的相貌皆不很出色,但是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