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蛟岛。
一座远离闹市的别院内。
浪翻云在深夜里,独自坐在无人的空屋之中,在窗口斜照的月光下,一口一口喝着名为清溪流泉的美酒。
不一会已尽一壶。
他身材高大雄伟,但脸目丑陋,一对黄睛似醒还醉,手比普通人长了最少二至四寸,外型粗犷,一对手却雪白纤长,与他的相貌毫不相衬,在月光下竟然发着微微晶莹玉润的色泽。
小屋二百尺许见方,除了一桌一椅一席和多个酒壶外,便是杂乱堆在地上的一大堆断竹,其中一些被破了开来,削成一条又一条长若六尺许的扁竹窄条。
名震天下的覆雨剑,离开了剑鞘,和鞘子随意地构放在地上,看来浪翻云就是以他的覆雨剑削出了这几十条扁竹条,又随手放下了剑和鞘。
在他身后一个简陋的条案之上,放着一个尺许高的持剑木人,
木人不动如山地稳立桌上,自具不可一世的气概。
木人并没有脸,但持剑而立的姿势和身形,竟和浪翻云有九分酷肖,形足神备。
如果凑近观看的话,就可以看到木人背上以利器刻了“八月十五月满拦江之夜”十个蝇头小字。
木人虽没有眼珠,但观者却总觉木人全神贯注在斜指前方的剑锋上,而更奇怪的是,这木人只是随随便便的手持着剑,但却能教人感到全无方法去捉摸剑势的变化。
木体布满削劈之痕,干净利落,造成使人心神颤震的丰富肌理线条,就若天地浑沌初开般鬼斧神功,妙若天成。
这是庞斑让方夜羽捎给浪翻云的“战书”。
“战书”背后虽然只有十个细小的字体,但代表的却是自传鹰和蒙赤行百年前决战长街后,最惊天地位鬼神的一战。
自从这个“战书”送到浪翻云这里之后,便一直被浪翻云放在了屋内的条案之上,每当看到这具木像,浪翻云便能多喝上几杯美酒。
武功修为到了他和庞斑这个地步,已经能从细小处看出大道理,当时庞斑送了浪翻云一具木像,而浪翻云则让方夜羽将自己编织的一个竹篓捎给了庞斑,那是他给庞斑的回应。
自从纪惜惜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的这般喝过酒了,但是庞斑的这个别出新格的木人战书,却令他每次看到都生出欲要痛饮之念。
他了解庞斑,庞斑也了解他,但两人都不了解彼此决斗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但正因为不了解,才更要探究个明白。
当这“战书”下达之后,两人之间的这场战斗便已经无可避免,也无法阻止
百丈之外有脚步声响起,片刻后,来人敲门,浪翻云只听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自己的义弟凌战天,果然凌战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
浪翻云眼中抹过警觉的神色,因为凌战天若非有至紧要的事,是不会在他喝酒时来找他的,因为凌战天明白此时的浪翻云非常喜欢这种“独处”的快乐。
别人以为浪翻云在远离喧嚣的小院里独处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但只有凌战天等有限几人才知道,独处幽僻处,观天看海,其实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战天,进来吧。”
在浪翻云的声音响起时,院门便已经被凌战天推开,随后一个高大削瘦的英俊男子披着漫天月华来到浪翻云面前,一把拉过竹椅毫不客气的坐下。
凌战天相貌瘦削英俊,两眼精明,虎背熊腰,非常威武,江湖上号称“鬼索”,一度与浪翻云齐名。
自从浪翻云斩杀谈应手之后,黑榜上一直空缺一个人,现在江湖上最有资格进入黑榜且呼声最高的就是凌战天。
浪翻云眯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凌战天,笑道“战天,你脚步匆匆,看来是有要事说给我听,可是你神情之中并未带有焦虑之色,反倒比以往都轻松了许多,看来这件事不但是一件大事,而且还是一件好事。”
他说到这里,兴致勃勃的为凌战天倒了一杯酒,笑道“这天下间能让我期待的好事情已经不多了,战天,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战天对自己这个义兄的智慧和眼光一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闻言也不觉得如何吃惊,他挨在椅背上,舒出一口气道“刚收到千里灵带来的讯息,厉若海与庞斑决战迎风峡”
浪翻云虎目之中精光爆闪,沉声道“厉若海死了没有”
凌战天道“没有死。”
浪翻云霍然起身“没有死”
他忽然放声长笑“没想到我还是小觑了此人本以为以此人的修为,即便是能重创庞斑,那也得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得以不死,当真了得好一个厉若海好一杆丈二红枪”
凌战天见大哥如此高兴,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声道“大哥,当时在迎风峡与庞斑交手的不止是厉若海一个人。”
“嗯”
浪翻云止住笑声,看向凌战天“以厉若海的性格,他绝不会与人合力斗庞斑,况且庞斑与其决斗,必定会扫清周遭一切事物,不让任何人搅扰他与厉若海的交手,现场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人来”
凌战天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可是咱们兄弟们发来的信息说的清清楚楚,在庞斑与厉若海的交手过程中,忽然冲出一辆战车和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自称杨行舟,与厉若海双枪站庞斑,虽然两人都受了重伤,但庞斑好像也受到了一些伤害。”
“杨行舟”